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水榭里光线昏暗,旁边的炭火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让两人的呼吸都为之一轻。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渐渐靠近彼此,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过了许久,桓羿才气息不稳地推开甄凉。他在甄凉面前,本就没什么自制力可言,再不分开,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但时间地点显然都并不合适。
甄凉脸红得发烫,热度一路顺着脸颊烧到脖颈。她垂着眼,不敢看桓羿,待喘匀了气,才开口,“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宴席上去了。再不回去,或许会被人发现。”
桓羿“嗯”了一声,却仍旧握着她的一只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背,“待会儿,我要跟群臣到宫门前的楼上去放花灯。”
新皇登基,为了安抚人心,这种与民同乐的环节自然不能省。
甄凉点头,想了想又道,“母亲和奶奶上了年纪,想必不会去凑热闹,估计会直接回家。”
她能察觉到,有一个瞬间,桓羿似乎是想开口让她今夜留在宫中。但现在,关注着这座皇城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桓羿也不能确定可以保密,毕竟他早就不是那个不被人在意的越王。
所以这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松开手,替甄凉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乱的鬓发和衣襟,才轻声道,“去吧,路上小心些。”
甄凉出了水榭,被冷风一吹,将脑子里的混沌都吹去,这才从那种依依惜别的情绪之中抽离出来,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提着宫灯回到了宴席上。
这时候,由曹皇后发起的表演尚未结束,甄凉悄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头到尾都没有惊动旁人。
又过了一会儿,桓羿再次现身,说要率领文武百官到前面的楼上放花灯,曹皇后便让女眷这边直接散了。因为她并不去凑这个热闹,女眷们便也不方便跟去,于是各各准备出宫回家。
反正回去也不愁没事做,上元灯节从十四日到十六日,整整三日彻夜不歇,有的是热闹可看。
穆老夫人果然并不凑这种热闹,也不放心甄凉一个人去,所以从宫里出来,她们就直接回家,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甄凉却有些睡不着。古人说“孤枕难眠”,她现在是真切地体会到了。如果说今天之前她尚可忍耐,那么今日见了桓羿之后,就很难按捺住心头的躁动了。
她忍不住想,幸好今日桓羿没有开口,若他真的要她留下,甄凉是无论如何无法拒绝的。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远远传来一阵响动,估计是穆将军回来了。他随驾去放花灯,既然人回来了,想来宫里已经散了。那桓羿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窗棂发出一阵轻轻的敲击声。
甄凉被这响动一惊,骤然清醒过来。按理说,这是在将军府,守备森严,不可能有什么毛贼跑进来,所以这种异常,也就显得格外地罕见。甄凉正自犹豫,不知该不该叫人过来,但不等她做出反应,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阿凉。”
“殿下?”甄凉惊得甚至忘了改称呼,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几步走过去打开窗户。
果然,站在窗台前的人,不是桓羿又是谁?
今晚是十五,月色很好。而桓羿就站在明亮皎洁的月色之中,像是一个美好得难以置信的梦。甄凉一时不敢确认真假,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他一下,直到触到了真实的人,才回过神来。
正要收回手,却被桓羿一把抓住,含笑问,“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殿下?”甄凉似乎直到此时才确认了来人,她眨了眨眼,“您怎么……”
这种□□到别人家去偷香窃玉的事,实在不像是桓羿能做出来的,叫甄凉如何能不吃惊?惊喜,心虚,慌乱等种种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上来,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桓羿轻声道,“今晚的夜色这样好,我怎么都不舍得就这么睡过去,思来想去,还是来看看你。”
这话正暗合了甄凉自己的心情。在桓羿来之前,她也确实正辗转反侧,舍不得就这么睡了。
但她依旧还有许多不解的地方,“将军府守备森严,您是怎么进来的?”
她没听到任何骚乱的动静,看起来似乎没有惊动旁人,但——这怎么可能呢?家里的守卫可都是出自西北军!若穆家能这么轻易让人摸进来,那银州城和城外那些寨堡也不必守了,直接拱手让人便可。
“自然是,跟着穆将军进来的。”桓羿往她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甄凉惊得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他的意思,脸上立刻烧了起来。就算是桓羿,显然也是无法绕过将军府守卫的,但若是将军府的主人亲自领他进门,那自然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可是这也就意味着,穆将军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