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可以看出他不老实,早就给自己留着后手呢。但他本意是打算等对方成事了,若有机会再去讨赏,或是将来再次合作。却没想到,如今成了保命的东西。
桓安静静地听了,直到他再说不出什么来,这才转身出门,一面吩咐人照着线索去查,一面对张霸道,“此人不能留。”
无论这才华是真是假,既然在陛下面前显露了,陛下也信了,那就必须是真的,不容许有任何意外和差错。
“儿子知道。”张霸拱手应了,转身进屋。
桓安就在门口等着。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但片刻后,张霸就走了出来,朝他微微点头,“干爹,都处理好了。”
。“咱家这就回宫了,这里你警醒着些。”桓安道。
张霸顿时露出苦脸,“干爹难得回来一趟,不再坐会儿?这年都要过完了,儿子还没给您磕头呢,再说,这宅子置办时费了不少力气,干爹还一次都没住过……”
“知道你的孝心,不过规矩不可废,陛下那里也还等着咱家回话,留不得。”桓安淡淡道。
张霸倒是机灵,“这派出去调查的人还未回来,干爹不如等人来了,得了准信再走。”
桓安想了想,也就没有再拒绝。
张霸引着他到了最后一进的院子,这里早就收拾妥当,一进门便是暖意扑面,两位美婢上前服侍桓安脱下了外头的大衣裳,把人扶到榻上,又奉上香茶果品。从始至终动作轻缓,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桓安喜欢这样的清静,倚在榻上,面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又有人送上蒲团,张霸磕了头,亲自捧了茶盏送到他手上。又换了两个婢女过来,一个站在一侧,为他按摩头部,另一个跪在脚踏上,替他揉捏腿脚。
等这一盏茶吃完,身体松泛了,外头的消息也就送来了。
“徐国公主糊涂了。”桓安抖了抖手里的纸,感慨了一声。
他说这样的话,丝毫不违和。不过徐国公主说是太-祖的族妹,其实年纪和女儿差不多,桓安那时已经跟着太-祖出生入死,也算得她半个长辈,说这种话并不逾越,就是当着太-祖的面,他也是会这么说的。
张霸自然不敢应声,片刻后,桓安又叹息道,“看在往日情分上,少不得替她遮掩这一回。”
“干爹仁义。”张霸这才捧了一句。
仁不仁义的,桓安并不在意,但是施了这样的恩,他可不是不望回报的人,当即吩咐张霸,“等咱家走了,你就将这消息送到嘉义侯府,也叫他们高兴高兴。”
“是。”张霸应了。
桓安不再淹留,很快启程回宫。张霸也跟着出门,去了一趟嘉义侯府。
徐国公主不是不想斩草除根,事实上陈瑾顺利地出了风头之后,她就一直在找那才子了。可惜这人自幼在京中长大,三教九流的路子多得很,早就躲起来了。徐国公主没有桓安这样的人脉,又不敢大张旗鼓,哪里找得到?
听说人被桓安找到,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再听桓安愿意替她遮掩,更是摇摇欲坠。
她当然不认为自己跟桓安有任何情分,说是好心替她遮掩,其实是将一份把柄捏在了手里。但她没有选择,还要欢欢喜喜地承了这份情。
把那瘟神送走,便立刻叫来了丈夫和女儿,商议此事。
“娘不必这么担忧。”陈瑾竟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现下是他抓住了咱们的把柄,可只要他在陛下那里遮掩过去,这又何尝不是咱们抓住了他的把柄?”
桓安没有将事情如实上报,那就是欺君之罪!他若是不想此事曝光,往后就必须要站在陈瑾这边,帮着他一起遮掩。
如此一来,相当于她在在宫中多了一份助力。
不能说是大好事,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坏事。
徐国公主也反应过来了,“我儿说得对!现在这位陛下,和太-祖皇帝可是大不一样,桓安只怕也想在宫中广结人脉。”
桓衍登基三年,已经足够有心人摸清楚他的脾气了。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这位陛下,纵然是桓安这样的老狐狸,也不敢轻忽,需要一位嫔妃在后宫作为他的奥援。这样平时可以互相通报消息,关键时刻则能齐心协力,让皇帝做出有利于他们的选择。
桓安当然是在利用陈瑾,但陈瑾同样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不是吗?
一家人想到这里,都放松了不少。
本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陈瑾入宫之后孤立无援,又未必能够立得住那个才女人设,万一触怒皇帝,那就不是青云路,而是黄泉路了。而今有桓安在,反而能稍稍放心。
放松下来,徐国公主看向女儿,才意识到不对劲,“我的儿,你这是想明白了,愿意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