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米缸里,一粒米都没有,自从翠娘没了之后,原本翠娘舂好的米已经吃了干净。家里的田地早就被他给堵干净了,也没个收成,原本翠娘靠着给人缝补,洗衣,做鞋子。农忙的时候给人去帮个忙加上刘庄氏和庄青河的贴补,也是吃个上顿没下顿。
庄青山实在撑不过去,跑隔壁把庄青河家的门板拍地震天响。叫着:“哥!哥!我快饿死了,求求你了!给我和孩子一口吃的!”
庄青河拉开门,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气势汹汹地冲出来问:“扁担要吃吗?”
“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和孩子饿死吗?”
庄青河看了一眼,三个孩子,又看了一眼庄青山:“怕饿死就跟人走。”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庄青山舀了一瓢热水和三个孩子一起喝了一口,蜷缩在床上,被子没有晾晒过,也没有翻厚,天气一下子转冷,到了下半夜,冷得瑟瑟发抖,天还未亮,父子四人摸着黑赶往城里。
黄家的家丁也是认倒霉,不过上头掌事吩咐下来的事情,哪里敢不从?跟着吧!
陈家这里从昨日说起,陈家三叔是个实诚人,张氏离开小沟村的时候,几乎把家里那些东西不方便带走的全给了他,又把家里养的那头耕牛也低价转给了他,所以他一直记在心里。这不他篓子里抓到一条两斤重的大鳗鲡,自家舍不得吃,想着陈熹身子不好,特地跑过来给陈熹补身子。
张氏本不好意思拿,不过人家这么远的路送过来,那一份心意真是难得。下午让杀好了,等庄蕾傍晚回来做。庄蕾一看这么大一条鳗鱼,片了两片中段出来,等下给黄家祖孙做晚饭,其余的切了段,浓油赤酱红烧。
黄家祖孙的两片鳗鱼,用盐和白酒腌制之后,热锅冷油,葱姜爆香,取出不用。
小火煎烧将河鳗至两面金黄,河鳗本就脂膏丰腴,这么一煎,香气四溢,庄蕾嘴巴里还在对黄家的两个妈妈,说着河鳗的功效:“久病羸弱、五脏虚损、血虚、痨病、女子崩溃带下不止都能吃。而且河鳗还有明目的功效,你家老太太吃不得太油的东西,所以才要用煎的方式把油逼出来。”
月娘取出白瓷金边的碟子,里面垫上翠绿的粽叶,庄蕾将煎好的河鳗放在上面。
锅里用酱油,红参粉和甜叶菊的水,调成了味汁,淋在河鳗上。庄蕾继续说:“这个汁水不似红烧,重油重糖。”
这个做法是庄蕾按照前世香煎三文鱼的做法,加上了调味汁,突出鱼皮香脆,皮下的油脂肥美,肉质细嫩,很有层次感,只要是油脂含量高的鱼都可以这么做。
这样的一个人,一双手,一个碟子,一道菜,让人看了不想走。
后面的凉拌鸡丝,鸡丝洁白,淋上调味汁,码在红色的碟子里,洒上芝麻和葱花。加上金边白菜,清炒藕带和灵芝山药排骨汤。
陈熹看自家小嫂子做菜,京城也讲究菜品和盘碟的搭配。但是盘子大多喜欢用各种花纹的样式。他家嫂子,最喜欢,或者白瓷,或者纯色烧釉的盘碟,很简单,好似水墨画中一定要留白一般。把个菜做得简单却极其精致,让人看了就想尝一尝。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家这个嫂子生在庄家那种低到烂泥里的人家,陈家虽然富裕,也没有到这般养人气度的程度。怎么就养出了比之京城贵女都不差毫分的品味来?陈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庄蕾将黄家祖孙的菜装了食盒,庄蕾叫了一声:“二郎!”陈熹回神看到的是庄蕾对他甜甜地一笑,陡然之间陈熹心头被这么一笑闹得一颤,庄蕾将围裙摘下,说:“月娘,河鳗煲在那里,记得盛出来,我去黄老太太那里给她搭个脉,要个个把时辰,你们别等我了,先吃起来。”
庄蕾转头又对陈熹说:“二郎,你身体已经可以吃些油腻的东西了,鳗鱼吃上两块没问题的。”
“知道了!”,陈熹点头回了她一笑道:“天色还早,等你回来一起吃。”
“别等了,我先走了。”
庄蕾跟了黄家的车,进了老太太正厅,祖孙俩过来,一看食盒里的菜打开来就香气四溢,每天光看着这些菜就有食欲了,老太太的是五谷杂粮饭,黄成业的是白饭,这个还分了清楚。
香煎鳗鱼不过每人一片,鸡丝几筷子就没了,黄成业抱怨:“你就不能多做一些,都不让人吃饱。”
“你多吃,今日吃进去的盐就多了,会让你水肿的。”庄蕾瞪了一眼黄成业,转过头对着老太太说:“老太太灵芝炖汤您可以常吃,对您的病很有好处。”灵芝可以降血糖降血脂,对于老太太刚好对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