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蕾说完大步离开。留下许继年莫名其妙,却又心跳不止,回去立马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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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药工场举办开业典礼的前一天,不知怎么回事,闻老太太知道了,这个挂了寿安堂的名头的制药工场,这么大一个产业,闻家就占股两成?而那个老寡妇拿了四成,那个小寡妇也拿了四成,就只有闻家拿了两成。
老太太简直就是坐立难安,不是闻家吃亏与否,而是这个老头子,这么一把年纪了要干什么?
身边儿媳妇安慰她说:“娘,您也别生气。等爹回来跟他好好说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他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老太太一唠叨就唠叨了小半个时辰。
闻老爷子这几日带着闻海宇回去很晚,毕竟工场刚刚开始,他和庄蕾要一起跟着黄成业让工场正常运转起来。
祖孙回家的时候已经天擦黑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初夏了,白天长,天黑地晚。老爷子让家里的小养娘去随便弄点子东西,跟闻海宇一起吃,一边吃一边还在嘱咐自家孙子明天要注意点什么,黄老太太这么多钱砸下去,自己又对青橘饮抱有很大的希望,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闻海宇一边吃晚饭一边点头答应。
老太太从后边走了出来,踏上厅堂的门后,门口两盏灯笼的灯光下,她站在了门槛边,嘴角带着冷笑。
闻老爷子看过去,他已经习惯了自家这个老妻了。淡淡地问了一句:“又这么了?”
“又怎么了?”她笑得阴阳怪气,踏进了屋里,走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碗,用力地砸在地上,一只蓝边薄胎碗在地上迸裂开来,伴随着的是里面的菜汁洒了一地。
闻老爷子站起来:“你撒哪门子泼?”
“我撒泼?我不讲理?”老太太尖利地叫:“你干的什么恶心事儿,当我不知道?”
闻先生抚着额头,捏了捏眉心:“我干什么事儿了?”
闻海宇过去扯了扯老太太:“奶奶,爷爷这几天够累的了,你就别闹了。”
老太太甩开了闻海宇,将他一把推开:“我闹?这个家都要被他送人了,我还叫闹?我这么吃辛吃苦为了谁啊?”
闻海宇的爹娘听见声音走过来,闻家太太叫:“海宇,你过来!”
闻海宇看了看他娘,侧过头又看了看他爷爷,他往自己爷爷那里靠拢了一下继续劝:“奶奶,有些事,您在家里不清楚,不要去听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咱们家现在不是要卖掉,而是正在发家。过些年,我相信肯定会让您回首看,这个时候的寿安堂都不值一提。”
老太太红着眼叫:“我的儿啊,你真是天天跟着他,被他给哄了。这个家里只想着你,只盼着为你好的,是我和你爹娘。你爷爷的心,从来都不在这个家里。”
老爷子也火了,伸出腿踹了身下的鼓凳,发出了巨响,圆筒的凳子在青砖地面上滚了几滚,他伸手一把过去揪住自家老妻的衣襟,老太太哭叫着:“你早就想要弄死我了,弄死我了就能去找你的老相好……”
老爷子怒吼:“闭嘴,这么些年了。我一直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忍着你。想着年纪大了,你兴许就好了,你总归会眼睛能看到的!”
“我看到什么?你这么些年跟那个寡妇断过吗?”
“我是郎中,我给她看病有错吗?”
“她不能找其他人看吗?一定要找你来给她看,存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老太太又翻起了旧账。
“为了不让你多想,去黄家我以前带着徒弟,现在带着阿宇。为了不让你胡乱猜测,我叫她从黄大奶奶到现在的黄老太太。我自认为做得已经够妥帖了。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不闹?”老爷子也是一肚子的牢骚。
“如果没有她,我们之间会是这个样子吗?”闻老太太爆发似的大哭了起来:“跟你在一起,我守了多少年的活寡?”
老爷子坐下,敲着桌子反驳:“难道我们之间没有好过?难道我没有对你好过?我一直怜你年纪小,任性些,也没什么。从来就是把你当成小姑娘看。可你呢?你自己想想,一年过了一年,小姑娘长成了什么?没有懂事,而是变得尖酸刻薄,整日地疑神疑鬼!”
“我任性,你把我当个人看吗?这次制药工场的事情,你跟我说过吗?”
“家里提过,你当时也没问啊?”闻先生说道:“再说这个事情黄老太太出钱,我们家就占两成,你不愿意听,我多提了干嘛?提多了你又要说一些不伦不类的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用了你寿安堂的名头,你就占了两成的股,那个才十五岁的小寡妇倒是占了四成,是不用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