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全都便宜了金正花。
金正花把油泼了大半在刘大壮身上,而后又将油撒在四周:“刘大壮,我二婚跟了你,你觉得我不干净,这是事实,你对我不好,我也觉得那也是应当。要是换做是我,我也想娶一个黄花大闺女做媳妇儿。”
“但刘大壮,你自己觉得你自己有那个本事娶黄花闺女吗?你家穷,要不是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带来的那些钱,你能住得起今天这样的房子,喝得起酒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和你生了孩子,为了孩子,我什么都认了。你打我骂我我也忍了,我家敬军心疼我,把我带回去,你迫不及待的就找了李寡妇。我回来了,你也不和李寡妇断,我闺女我儿子都被你教的向着李寡妇。”
“我对她们不够好吗?他们为什么对我们这样呢?”金正花的神色癫狂,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大壮:“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在她们小的时候就打我骂我。搞得她们打从心眼里就看不起我。”
“因为看不起我,所以她们随便践踏我,把我当成奴才。你看中李寡妇,于是她们也尊重李寡妇。她们把李寡妇当娘一样的尊敬。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刘大壮。”
“她们对我不仁慈,但我却不能对她们下狠手。今晚她们都不在家,那正好,咱们来做个了结。”
在刘大壮惊恐的呼声中,金正花用煤油灯点了火。
冬日里天干物燥,屋里又泼了油,火烧得很旺,刘大壮身上的绳子被烧掉了,他挣扎着朝门边挪去,就在他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被金正花拖了回来。
木门被点燃了,房顶的横梁也被烧断了,啪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两人的身上。
身体被烧着烤着,疼得很。金正花躺在刘大壮的身上,任他怎么挣脱都不放手,最后刘大壮先没了生息。
金正花终于闭眼了,闭眼之前,她忽然回忆起了从前,那时候她才嫁给陆敬军他爸,有一天,陆敬军给她带了一包糖回来,是桂花味的,又甜又香。
陆敬军他爸死了,金正花就再也没有吃过桂花糖了。
金正花忽然想再吃那样的一颗糖。
陆敬军接了陆大伯打来的电话,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夹在手里,却怎么也夹不住。
烟掉在了地上,陆敬军站了起来,小跑着回了家。
骆琦在炕上缝小孩子的小包被,她缝得不好,针脚歪歪扭扭的。
陆敬军进屋来,一把抱住骆琦,骆琦愣了愣,把手里的针线放一边。
“怎么了这是?”
陆敬军闭上眼:“琦琦,我妈,没了。”
骆琦更惊讶了:“我们来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就没了?”
“着火了,火把他们家烧了,她和刘大壮没从火里跑出来。”陆敬军声音沙哑,脖子梗得厉害。
骆琦沉默了。
“琦琦,我没妈了。”金正花千不好,万不好,那也是陆敬军的妈妈,她死了,陆敬军对她有再多的怨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骆琦拍拍陆敬军的后背:“想哭,就哭吧。”
一滴眼泪落在骆琦的脖颈处,而后耳边是陆敬军低哑的哭声。
骆琦抬头看房顶,把眼中的眼泪逼了回去。
金正花死了,作为儿子,陆敬军在得知消息的当天就回去了,而骆琦在他走了以后也回了安县。
第二日就是初八,纺织厂开工了,开工的当天整个工厂里开了一个会,开完便投入了紧张的生产当中。工会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是一天,骆琦把笔放下,归拢归拢东西便锁了门回家。
今天才初八,年都还没过完呢,张大姐李大姐家人来人往的可人多着呢,能抽出时间来厂里做班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没到下班时间她们就走了,于是办公室里只有骆琦和另外一位男同志范干事在。
范干事是梁主任的嫡系,唯梁主任马首是瞻,梁主任看不惯骆琦他就把骆琦当做空气,骆琦在纺织一厂的这段时间,除非工作必要,否则两人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范干事在下班的十几分钟前就走了。
骆琦拿着饭盒去食堂打了饭回宿舍吃了,而后又换上保暖防滑的靴子去了夜大。
因为是第一天返校,并没有开始上课,但同学们都来了,庄老师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站在讲台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工装,他拿着一截粉笔,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大字:座谈会。
他转过身:“今天第一天返校,咱们就不上课了,咱们来聊聊天,大家都是各个单位里的骨干人员,都是相当优秀的人,今天咱们就畅所欲言,谈一谈咱们国家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