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36)
“嗯。”
李元悯悄无声息叹了口气,躺平了来,夜色愈发深沉,他半垂着眼睛,不知多久了,倒有些昏昏沉沉起来,纱幔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李元悯虽半梦半醒,也知道是猊烈进来了。
猊烈一直未睡,都在留心帷帐里面的动静,待许久未有翻身的细碎声响时才安心下来,又怕他深夜再发热症,便悄声起身撩开帷帐去探他的额温。
李元悯恍惚之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了来,额上一暖,他的手背带着青年身上勃发的热度,身上是沐浴后清爽的熟悉气息,李元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心里很踏实,很暖和,很舒服。
他想软绵绵地喊一声阿烈,却疲倦地开不了口。
睡意袭来,他陷入了黑甜之中。
***
醒来的时候猊烈已经不在了,大概已出发前去郊外了。长塌空荡荡的,几许阳光落在上头,浮尘在其间乱舞着,许是晨起的原因,李元悯心间也跟着空落落的。
外头候着的仆妇听着里面的动静,轻声询道:“殿下可是醒了?”
李元悯深吸一口气,散去心间的几许落寞,起身下地。
“拿热水进来。”
眼瞧着今日身子爽利了些,也暂无公事,午后时分,李元悯便只身前去练武场看看。
府兵们已被猊烈拉去郊外操练,练场里只剩下一群少年,他们打着赤膊,正闹腾腾着踢着蹴鞠。
定睛一瞧,倪英一身玄黑劲装也混在其中,她束着发,满脸热出来的汗,红扑扑的,足下正盘着蹴鞠,呼来喝去,纵然眼前四五个比之高大的少年齐齐围堵,却满眼无谓,反是生出了浓烈的兴奋,当下大喝一声,足间生力,蹴鞠应声入洞!
倪英扬起眉梢,一脸自得,美滋滋地撇了下鼻子。
“瞧你们一群怂货!”
身后气喘吁吁的少年们撑着双膝,无奈地瞧着眼前这个明艳张扬的少女。
李元悯不由皱眉。
这才意识到,倪英已经大了,过了年便已十四,如若放在京城里,早便有说亲的人家登门了。
想当初李老将军遣护卫送了她这么个女娃娃到府上,他怎知道如何教养一个深闺淑女,只能让倪英随着兄长一同受夫子教学,亦跟着周大武及张龙学些拳脚功夫,不想这孩子倒在北安王府的男人堆里混得风生水起,一副人人畏怕的女魔头的模样,想来是该找些女红绣娘来教教她了。
远远见着李元悯来了,倪英嘿的一声,速速跑了过来,“殿下哥哥,你身子好啦?”
“好多了。”李元悯瞧了瞧倪英那张红扑扑的脸,摇了摇头,从袖中递了张帕子给她:“擦擦,一个女儿家如何这幅狼藉模样。”
倪英接过,眉飞色舞地邀功:
“殿下可有瞧清我方才血虐这帮孙子的样子!”
“你啊,”李元悯轻叱道:“到底是女子,怎能如此粗莽,往后不准在练场这般闹了。”
倪英满脸无所谓,只嘻嘻笑着,撒娇似的:“偶尔嘛。”
她擦了擦汗,将李元悯的帕子放在鼻尖深深一吸:“香香的,嘿嘿,跟殿下身上一样。”
李元悯感觉额间突突突地跳,心下暗叹,倪英虽与阿烈乃亲兄妹,性子倒是截然相反,到底要开始管管这女魔头了,否则怕整个北安都无人敢娶她了。
练场一群少年一窝蜂似得挤上前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
“殿下,您来啦!”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殿下!要不要看看我剑术?”
看着那一张张略显稚嫩的笑脸,李元悯心下略有慰藉。
这些少年皆是孤儿,往后也会被培养为广安王府的府兵。
岭南地界毗邻交趾,常年有交趾倭夷来犯,那些倭夷往往挑着些人烟少的地儿屠村,这些皆是倭寇作乱中流离失所的孩子,幸得如今还有一处避难的地方。
许是一向冷酷肃严的猊总掌不在,这些少年欢脱了许多,一个个朝倪英挤眉弄眼。
倪英会意,笑嘻嘻上前,李元悯岂不知她打什么鬼主意,弹了下她的额头:“说罢,又怎么了?”
倪英摸了摸额头,只谄媚地笑着:“这不是十五了么,街西有庙会,听说此次来了不少西域的杂耍班子,极是难得,这次不去便再没机会瞧着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少年们屏息着,期待地盯着李元悯。
眼瞧着那一道道充满希冀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脸上,李元悯心间暗叹,罢了,猊烈一向严苛,整日将这群少年拘在后院,到底只是孩子,合该偶尔放放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