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219)
三月中旬始, 京城实施宵禁,一更暮鼓敲响,全城戒严, 五更晨鼓后方可开禁通行。
朝局波云诡谲、风声鹤唳, 便是京城的普通百姓们都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大变前的气息, 谁都知道, 京城马上便要乱了。
三月廿九日,太子李元乾自尽于昭狱,消息传出,明德帝的行宫前更是跪了乌压压的一众太子党官员, 百官呼哧怒骂司马父子谋逆,哭声震天, 更有激进的言官一头撞死在石柱上,以求正道。
御林军统领王异不敢轻举妄动,只率军僵持着对峙。
辰时, 整个行宫被大军层层包围起来,当猊烈出现在这群文官面前,众人皆是骇然, 太子麾下两名大将——青州军吴琦早已叛变, 而眼前这位两江三省的总制,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转投司马父子麾下, 左相大人赵构惊怒难当,当即跌跌撞撞上前, 指着猊烈的鼻子痛骂,却被当场被拖了下去,而后千余军士压着乌压压的一众贵胄亲眷进来,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猊烈利目凌冽, 威压无形,他沉沉走了几步:“想死的,爷定不让你们寂寞,只管报上名来!”
他抬手一挥,喝道:“听好了,有自戕者,其家眷皆杀!”
众将士齐齐喝道:“是!”
“午时前,尚踞此喧哗者,亦皆杀!”
“是!”
声浪冲破云霄,鸟雀惊得哗啦啦向远处飞去。
猊烈骤然眯了眼睛,一个个看了过去,直到个个文官低下了头,人声鼎沸的大庭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妇孺的哭泣声。
与此同时的镇北侯府却是一片宁静,议事厅中,三人正默默品茶。
日上正中之时,一人驾着快马自宫门匆匆往镇北侯府而去,三两下便踏进了议事厅。
“侯爷,太子党羽皆已降服。”
司马忌朗声大笑,胸腔一阵颤动,他已逾知天命的年纪,微微斑白的鬓角却掩盖不住他面上的踌躇满志。
“不愧是猊总制。”
李元悯见状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拜首:“恭喜侯爷。”
司马忌收了笑,眼角仍带着笑意,似是颇为认可他这般谨小慎微的态度,他利目微微一眯,别有意味道:“同喜啊,三殿下。”
李元悯自是会意一笑,替他面前的空杯满上了茶。
一炷香的功夫,司马昱携李元悯拜别司马忌,二人从议事厅中走了出来。
司马昱垂眸瞧了瞧他的侧脸,嘴角含了笑:“总算一切顺利。”
“是啊,真好。”李元悯笑了笑,垂下了眼眸。
微风吹过,一片桃花瓣飞来,落在了李元悯的肩上,司马昱心间一动,抬手捡了,轻轻拽在掌心。
“陪我下一盘棋,可好?”
李元悯又笑:“好啊。”
司马昱喉结动了动,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美好,春末的日头下,眼前人地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仿若上一世很多时候,可是,那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了上一世见到他血肉模糊的尸首时的震撼与心痛,喉结不由动了动,他想,既是重生,那么这辈子,他不会再错过,任何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紧紧握在手里。
司马昱俊美的面上闪过一丝光芒。
轻烟袅袅,自雅致的香炉逸出,书房内对坐着二人,一个俊美非凡,一个昳丽过人,端得是仙人对弈。
司马昱摇头叹道:“八年不见,你这棋艺倒是长进了很多。”
李元悯笑笑不语。
见他神色松快,司马昱心间亦是放松不少,念及一事,他落了子,低声道:“后天……你有个准备。”
他面色慎重,李元悯执子的手微微一滞,又放了下去。
“好。”
后天,便是明德帝驾崩的日子,亦是司马父子扶他上位的日子。
李元悯静默半晌,突然道:“我想进宫见一见他。”
司马昱皱眉:“阿悯,莫要徒生枝节。”
李元悯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这个面,我必须要见的。”
他抬眸看着他:“这算是我唯一的条件。”
司马昱目中幽深,心中有着不悦,但最后还是温声道:“好。”
李元悯朝他微微笑了笑。
司马昱见了,心下一动,当下握住了他纤细玉白的手,用他那双俊美多情的凤目看着他:“阿悯,你得往前看。”
你得往前看。
这句话有一个人也曾对他说过,可与那次的酸涩委屈不同,此时他心间只充满了一股凌冽的冷笑,但他只默默地垂下了头,半晌,很是诚恳地答他:“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