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将军是凤君(女尊)+番外(93)
郁瑶不顾身后玉若等人追赶,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子一样割着自己的肺腑。
季凉,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朝服层层叠叠,沉重无比, 平日穿着走路也不轻松, 此刻她却提着裙摆, 丝毫不顾礼法地飞奔,直跑得发髻斜堕, 珠钗散乱,步摇末端的流苏噼里啪啦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她一路跑到甘泉宫门口, 见门前站着的不是熟悉面孔,尽是太凤君那里的人,心已经慌得快要蹿了出来, 脚下丝毫不敢停,向门内直冲过去。
门前的侍人想必是得了吩咐,有意阻拦她的, 远远看见她,便福身行下礼去,还要故作讶异道:“陛下如何跑成这个样子?”
说着,便吩咐一旁的小侍人, “快去绞一块帕子,让陛下擦擦汗,大热天儿的这如何得了。”
他言语之间,郁瑶已经跑到跟前,他堆着假笑便要伸手去拦,作嘘寒问暖状,被郁瑶拂袖挥开。
他们竟并不死心,一旁五六个侍人,一齐上来拉她,口气是极柔和的,劝道:“里头太凤君在同季君说话呢,陛下到偏殿稍候,喝杯茶歇一歇罢。”
郁瑶一颗心悬在空中,惊惶不安,再懒得同他们废话,忽然目眦欲裂,怒吼声震:“给朕滚!”
她素日待下和气,陡然现出罗刹般的凶恶来,侍人们俱是吓得不轻,有胆小的哭叫着向后躲。
她趁此时机,干脆甩开他们,一路闯进正殿。
正殿里,诸人环侍,太凤君坐在主位上,而季凉就直挺挺跪在他面前。
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郁瑶心头陡然一松,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与此同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脚下一软,方才拼着的那股劲顷刻间卸了下来。
好在,她借着惯性,还是在脚下彻底无力前,踉跄跑进了正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季凉身边。
“阿凉!阿凉……”她不顾殿中诸人都看着,一把抱住季凉,其状仓皇,几乎像是合身扑在了他身上一般。
一旁侍立的众人皆是面色惊疑不定,强自按捺着,屏息凝神,不敢流露半分,唯恐引火烧身。
太凤君面向殿门而坐,原是看着郁瑶飞奔而入的,此刻一言不发,只唇角微挑,似笑非笑,端详着眼前情景。
而季凉稳稳跪在地上,低垂着眼帘,看似无喜无悲,只有看得极仔细,才能从他眸中看见一丝复杂神色,似是无奈,却又夹杂着几分暖意。
郁瑶双手无措地在他全身上下摸索,毫无章法,仿佛不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一样,直到摸遍了一遭,确信他是实实在在的了,才双臂猛然将他箍进怀里,下巴紧紧抵在他肩上。
她用力极大,季凉被她拉扯得身子都有些摇晃,抱得也疼,绝称不上温柔,但季凉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难掩的颤抖,心里却忽然踏实得很。
哪怕结局早已注定,一朝能得如此相待,却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面对这般不成体统的情景,太凤君倒是一反常态,并未开口诘问,到头来还是郁瑶缓缓地松开了季凉,转过身子去,用通红的眼睛望着主位上的人。
“为什么?”她声音低沉微哑,一字一字问。
太凤君眉眼一挑,声音慵懒,“这宫中的许多规矩,皇帝不晓得,情有可原。李侍人,来,和皇帝讲一讲。”
一旁有个年老的侍人,答应了一声就要上前,正在这时候,郁瑶身后刚追进来的一群人中,忽然有人跪下了。
“请太凤君降罪,奴婢该死,已将内情向陛下托出。”
郁瑶不必回头,也知道是玉若,还燃着熊熊怒火的心里忍不住闷了一闷。怎么还有这样,上赶着请罪的人。
太凤君倒不以为忤,施施然一扬下巴,“请罪的事,一会儿再说。本宫却要问问皇帝,既已听过了祖宗规矩,眼下还有什么要同本宫说?”
他似笑非笑睨着郁瑶,郁瑶紧绷着脸,双眼红得几乎像要滴出血来。
她看见在太凤君身侧,有一名侍人端正立着,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盛白绫一条,匕首一柄,白瓷药瓶一个,尽管看不见,她也能猜想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怒目圆睁,忍不住遍体发冷。
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天逼死季凉,如若他不愿自尽,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替他代劳。
如果不是玉若看不过眼,冒死质问她,如果她得知的再晚一点,如果她跑得再慢一点……
她忽然间只觉喉头梗得剧痛,像是有一团烈火在那里烧,每一次呼吸,都在将火焰带进胸膛,烧得她的心肺都快化作飞灰。
“你是不是,早就将此事告诉过他?”她直视着太凤君。
听得她连父君都不叫了,身旁侍人莫不脸色一变,预感下一刻太凤君便要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