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公主裙下臣(98)
李映柔越想越难受,倏然觉得前途危机重重,她半撑起身体,秀发低垂在身侧,双眸含忧地凝望晏棠:“要不,事成之后你跟着我去封地吧?在那边把城一围,连只苍蝇也进不来。”
带着他躲出京畿之地,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晏棠听她这么说,怔愣须臾,吃吃笑起来:“柔柔这是担心我死了,想金屋藏娇?”
李映柔面上一红,肃然道:“你跟着我这么久,别的或许给不了你,但好歹我也得保你后半生平安吧?”
“好,只要跟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去,但是……”晏棠想到朝中的局面,叹气道:“即便是除掉靳明阳,怕是我想走,陛下也不会允许。内阁安稳下来,下一个拔除的大概就是蓝将军了。”
蓝隋是福王李彪的亲舅,常年在北境征战,前些时日又拿掉了前朝后晋的鱼儿海,将疆土往北又阔了百里,战功赫赫。
但大魏毕竟不是开国之初,武将携功自傲的鲜少,比如晏棠的父亲晏尚同,一直效忠帝王,鞠躬尽瘁。但这蓝隋不同,他不是世家出身,乃是半路出家的武和尚,乡野匹夫拿下军功,妹妹又嫁给先帝为妃,他如鲤鱼跃上龙门,人也变得狂妄自大。
先帝在时蓝隋还有所畏惧,如今新帝登基,一年都未归朝参拜,屡次以战事吃紧推拒圣召,不肯入京。树大招风,如此狂妄之人,早晚都会被乐成帝拿下。
李映柔在拔步床上抱住双膝,想着自己那个二皇兄,不禁又犯起愁:“之前靳明阳扶持李彪,如今若是提前拿下靳明阳,李彪若有反心,很可能会联合他的舅舅。”
晏棠坐起身,将被衾搭在她背上,轻抚她柔顺的发丝,“别担心,武将不比文臣的根基深,蓝隋虽然战功显赫,但手下只有蓝家军,多年又不在朝,仅仅靠他,福王若想篡位也是徒劳。”
“也是,毕竟你爹还掌管着五军都督府。”李映柔侧头对他莞尔一笑,靠在他宽肩上,伸手与他五指相扣,“只要没有人危及韶韶的帝位,我就安心了。”
想到天子今日的所作所为,晏棠心里酸涩,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脖颈,“你倒是越来越疼他了。”
李映柔吃痛,捂住脖子抬眸看他,“我有两个底线,一是坐在这皇位上的人,不能是杀害皇兄的凶手,二是李姓的江山不可拱手于他人。既然韶韶洗清了嫌疑,我当然要支持正统,即便是二皇兄来夺,我也不会原谅他。”
她杏眼瞪的溜圆,态度坚如磐石,“谁碰韶韶的皇位,就是我的敌人。”
正月十七,锦衣卫突然收到密折,一名商人控诉太原卫指挥使陈炎曾化名陈奎,曾担任被剿灭的新佛教首领。事关重大,锦衣卫旋即开始密查。
陈炎的儿子是武定侯孔骧的义子,被派到太原的锦衣卫刚刚展开秘密缉查,就收到了孔镶的求情书信,说此事乃是乌龙,想要让锦衣卫高抬贵手,放过陈炎。
负责案件的姚沥不敢擅自做主,将此信传回了京师,晏棠一见,遂和晏尚同商议,决定将信笺呈给天子。这孔骧乃是淮党,又牵扯到了新佛教余孽之事,这一连串下来,能治他一个叛国谋逆的大罪。
李韶见状,秘旨一封指派山西巡按御史刘谭上书弹劾孔骧,原本潜藏在暗处的案件倏然暴漏在光天化日下,所有涉案之人全被锦衣卫押解入京。
这桩案子被锦衣卫和三法司发酵了两个多月,反复的审查下,层层有意牵连,三法司但凡想包庇孔镶的都被锦衣卫拿下证据,投入诏狱,淮党泥沙俱下,羽翼顿时折损过半。
一晃到了阳春三月,莺草纷扰,乱花迷眼。
这天一大早,李映柔住的院子就不停地在忙碌,竹筠替她收了满满当当两大箱的衣裳首饰,趁着天色还早,派人偷偷运上了后院的马车。
竹筠将行李打点妥当,复而回到寝房,担忧道:“殿下,真不用奴婢陪你一起去吗?京师到钦州路途遥远,没个婢子跟着照顾殿下,能行吗?”
孔骧案后,天子决定趁热打铁,派晏棠前往靳明阳老家密查,堆砌罪证,将其一网打尽。春光正好,晏棠便邀着李映柔一同前往。
要说这玩玩也好,江南那边的花儿正盛,但竹筠有些不放心,锦衣卫都是一帮老爷们,若是没有她……
“没关系的,晏棠虽然看着冷峭,其实仔细的很,又他在亏不到我的,大不了我在江南再买个婢子用。”李映柔对着铜镜戴上花丝坠珍珠耳环,晃晃头,荼白的珍珠散发出温润华光,“主要是我这次瞒着陛下出去,你得留在这里替我打圆场。”
这次南下,两人商议一番,决定还是秘密出行。李韶最近心绪不稳,隔三岔五就将她叫进宫留宿,铁定不会允许她跟着晏棠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