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晏池眼中也染上了笑意，自然地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都会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尤其是你未来的路。

陶然拍完了戏，心思就散了，可以回去的第一时间就跑了，只来得及跟晏池道别一声，人已经像只灵动的小兔子一样窜上了车，很快没了影。

“呦，这是有了新欢，你这旧爱就要被扔过墙啊。”韩杰用胳膊推了他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那车离开的方向。

“闭嘴。”晏池淡声道，没理他。

“哎哎，别这么冷淡。”韩杰笑嘻嘻地撞了撞他，“不过也是好事，小朋友看起来精神多了，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码能安心过个生日了。”

“我让你去谈的事怎么样了？”晏池偏头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你真的想好了？不抓紧时间把人拿下，还往外送，你就不想他啊？”韩杰有些不解，不趁着机会把话说开，想什么呢？

现在垂涎小朋友的人，可不少，往外面放可不就是跟唐僧肉一样显眼么。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晏池轻声道，“他值得最好的。”

“嘶……”韩杰抖了一下，搓了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扭头死死盯着一旁的路灯。

似乎死一次发现那根路灯长得这么漂亮。

那修长的形状……

那柔和的灯光……

那独特的设计……

“别耍宝了，那件事好好落实一下，机会难得，而且没有比他更符合这个角色的人了。”晏池认真道。

“是是是，老大发话，那我肯定得办好了，再说小朋友现在也是我手下的艺人，你又不用我操心什么。”韩杰转了转脖子，“别看了，你还有两场戏，女主满场找你呢。”

晏池便跟着他回了片场。

陶然直奔医院，醒了这段时间，许奕泽已经可以说一些简单的字词了，虽然前后逻辑不通，还有一些含糊，但已经是种巨大的进步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陶然认真给他擦拭按摩的样子，神色温和无比。

“叫……老头，接……人……”他艰难道。

陶然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虽然断断续续并不连贯，但是他听懂了。

哥哥让他给爸爸打电话，把他接回去。

“那天……你听到了？”陶然咬了咬唇，两手握住他的手，“哥哥想在哪里就在哪里，爸爸那边我会去沟通的，你不用太在意。”

他轻轻捏着许奕泽的大拇指，握在手里，不自觉摩挲，是极没安全感的表现。

“我这部戏很快就杀青了，而且本来戏份也没多少，后面还会有一段时间的假，我还可以跟公司商量一下，所以，所以……”他低着头，神情有些低迷，“你不用担心会拖累我，我能照顾好你，而且我也真的……很想你……”

陶然不自觉抓得更紧了。

他心里清楚许国梁说的是对的，可是哥哥和爸爸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大小争执不断，脾气上来了，动手也不是没有过。

哥哥眼下这情况，需要绝对的精心照顾，他实在放心不下。

而且他不希望哥哥因为觉得会拖累自己，才想着要去国外。

许奕泽弯了弯眼睛，笑出了一弯月牙，不过嘴角还有些僵硬，提不起来，看着有些别扭。

“我要……快点，好……”他涩声道。

陶然沉默了。

半分钟后，他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了许奕泽的手背上，“好。”

“但是你要好好吃饭，不许挑食，多吃肉才能好得快，要是爸爸欺负你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乘飞机过来把你接走……”陶然鼓着脸嘟着嘴，像个幼稚园小朋友一样跟家长絮叨着一天发生的趣事。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许奕泽一直看着他，手背被他温热的皮肤蹭着，那触感异常鲜明。

在那段浑浑噩噩的时光里，本该是毫无所觉的，暗沉沉一片，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就像一个巨大的囚笼，怎么都挣不开逃不掉。

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样的空虚才是致命的，时间久了，人就麻木了，甚至没有活下去的执念，一点一点消磨在这能将人逼疯的无边寂静里。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奕泽开始能听到一些声音了。

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但是他却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就算这人不在他旁边，电视里也总会播放跟他相关的东西，再听他絮絮叨叨一些生活琐事，抱怨抱怨天气，委屈一下山里吓死人的蚊子，一点都不觉得无趣了。

时间久了，那声音就变得越发清晰了，陶然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记在了心里，一句句反复细细琢磨，牢牢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