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林目视着祁律,眼神十足深沉,嗓音也低沉磁性,说:“太傅,其实太傅的心上之人是……”
他的话说到这里,獳羊肩的声音便说:“天子、祁太傅,腊祭燕饮要开始了,周公请天子与祁太傅出席燕饮。”
姬林一看,闹了这么一会,不知不觉燕饮都要开始了,祁律还没沐浴换衣裳,便说:“快太傅,先沐浴换了衣裳,这事儿燕饮之后再说。”
时间来不及了,祁律手忙脚乱的沐浴一通,就在太室里沐浴更衣,整理妥当之后,便跟随着天子离开了太室,往燕饮殿而去了。
今日的燕饮果然十足宏大,人头攒动,硕大的燕饮殿平日里空空框框的,今日却热闹非常。
祁律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熟醉虾和熟醉蟹,一股子酒香味扑面而来,经过腌制,那海错鲜味和酒香相辅相成,已经弥漫而出。不只是祁律,好几个卿大夫一坐下来,便发现了案几上这不同寻常的香味儿,全都好奇的打量着今日的菜色。
燕饮很快便开始了,天子说了一些场面话,一听到开席,祁律便迫不及待的打开醉虾醉蟹的小豆盖子,酒香之气扑面而来,说不出来的香醇,只是闻着这股浓郁的香味,便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祁律用筷箸将醉虾夹出来放在承槃之中,又弄了一只醉蟹,也放在承槃之中,将袖袍稍微挽起来一些,便准备开始大快朵颐了。他其实早就好这一口儿了,只可惜洛师地处中央,没有什么海错,想要吃新鲜的海错难上加难,又是冬日里,更没有新鲜的海鲜吃了,今日便不同了,祁律自然要大开杀戒。
祁律立刻给自己剥了一只虾子,熟醉虾浸透了香醇的酒味儿,虾子煮的也是刚刚好,一点子也不老,入口甘甜鲜嫩,简直将虾子的美味透露的淋漓尽致无以复加。
祁律吃了一只虾子,那馋虫登时被逗了出来,味蕾也是打开了,立刻开始剥螃蟹,席间的卿大夫们也是一人一份醉虾醉蟹,都没见过这等吃法,不过闻到了香味,也蠢蠢欲动起来,这一吃登时欲罢不能。
醉虾肉质筋道弹牙,醇香甘甜,加之虾肉又大,入口那是满满的肉欲,吃起来过瘾又满足;醉蟹的肉质虽然有些小,剥蟹麻烦,但奈何醉蟹无论是蟹黄,还是蟹膏,那都是人间美味儿,不似肉,却比肉更加醇香。
卿大夫们一时间竟不知醉虾和醉蟹哪个更好吃一些。更有甚者,吃了醉虾醉蟹还不够,那浸泡虾蟹的料汁都觉甘美异常,还用小匕舀了汤汁泡米饭吃,一股子鲜味儿扑面而来,一口气能吃下三大碗米饭!
祁律吃的津津有味儿,正在兴头上,一抬头,赫然发现天子身边竟然为了很多莺莺燕燕。今日是燕饮之日,各国使者送来了不少美女,因着天子还没有后宫,也没有立夫人,如今洛师王室又不断壮大,很多诸侯国都想要和天子攀上关系,他们虽然知道天子正派,一向不爱好这些,但还是孜孜不倦的送上美人儿,只盼着有朝一日,其中一个可以一朝登天。
祁律看着那群莺莺燕燕围绕着天子,只觉得一口醉虾的虾肉卡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这个醉虾的味道有点“变质”,竟有些子酸。
祁律发狠的咬着发酸的醉虾,一口气又拨了好几只,塞进嘴里,仿佛和虾子有仇的模样,大有一种要把醉虾吃绝种的狠劲儿。
祁律心里酸,食欲大增,拿醉虾醉蟹扎筏子,把一豆醉虾和一豆醉蟹都食了个干净,食完之后后知后觉,感觉自己的脸面儿有点烫,热手的厉害。
是了……
祁律晕乎乎的想着,这醉虾和醉蟹都是酒水腌制的,醇香是醇香,只不过……后劲儿忒大。
祁律发现眼前的景物是双影儿的,还一个劲儿打晃,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终于找到了天子,双影儿的天子竟然也这般俊美。
祁律正在感叹,便看到一个不知道是哪个诸侯国送来的莺莺燕燕,十分做作且“不小心”的将酒水洒在了天子身上,想要服侍天子去换衣裳。
今日是腊祭的庆典,难免忙碌了一些,姬林耐着性子和各国使者周旋,好不容易找到了空隙,想要尝一尝祁太傅亲手做的醉虾和醉蟹,哪知道一个不长眼的竟然将酒水倒在了天子的身上。
天子的脸色当即难看的厉害,黑着脸离开了燕饮殿,准备去换一套衣裳。
天子没有回寝殿的太室,而是就近去了燕饮殿旁边的小室,准备换衣裳之后便回来,他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伏侍,便令寺人和宫女全都退出去了。
天子刚刚退掉湿掉的衣袍,便听到“吱呀——”一声,竟然是开门的声音,天子耳聪目明,功夫也不弱,听到声音立刻冷下脸来,还以为是方才那些不长眼之人,又要上赶着贴上来,哪知道仔细一看,那人影儿走进来还打晃,可谓是大摇大摆,十足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