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了,没有国女,齐国和郑国还怎么联姻?怕是山戎人也知道,如果齐国和郑国联姻,这两个强国强强联手,必然迅速膨胀,别说对周天子没好处,对他们山戎人也没什么好处。
姬林的确想要破坏郑国和齐国的殷勤关心,但山戎人欺人太甚,竟然打脸打到家门口来了,身为周天子,必然要护犊子,这件事情如果不出面解决,以后山戎人必定骑在大周的头顶上耀武扬威,周天子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天子将众人全都召集到馆驿之中,包括凡伯和凡国的卿大夫们。凡伯一进门,便看到天子阴霾的脸色,当即吓得立刻跪下来叩头:“罪臣无能!罪臣无能,还请天子责罚!”
姬林阴沉沉的说:“责罚之事稍后再议,如今齐国的送亲队伍被山戎劫走,各位可有什么办法?”
齐国先头的使者已经到了馆驿,听说送亲队伍被劫走的事情,也非常愤怒,说:“山戎人十足嚣张!我们齐国也不是好欺负的,定要和山戎兵戎相见!”
另外一个使团的使者说:“不行啊,不能兵戎相见,山戎人心狠手辣,吃人心肝的事情都是常有的,茹毛饮血,他们甚么事情干不出来,倘或真的与山戎兵戎相见,那……那国女和公孙,岂不是……”
齐国的国女和公孙无知都是夷仲年的儿女,夷仲年在齐国受到器重,齐侯禄甫更是将公孙无知看做亲儿子来对待,一切吃穿用度超过了齐国二公子纠和齐国幼公子小白,完全是太子的规格,可见齐侯有多喜欢自己这个侄子。
如今国女和公孙无知全都落在了山戎人手上,一旦山戎不欢心,绝对会“撕票”,所以绝对不能硬着来。
一个齐国使者说:“还是……还是转交粮食财币罢,这些马贼只是图财币,不要把他们惹急了才是!”
“齐国使者此言差矣,如今山戎人都打到城门口了,如此嚣张,咱们若是闭门不战,卑躬屈膝的送去粮食和财币,岂不成了周人的耻辱?!这成何体统?”
“你们凡国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被掳劫的又不是你们的国女和公孙……啊是了,怕是你们凡国的卿大夫,也不想让我们郑国和齐国联姻罢?觉得我们两国联姻,会妨碍到凡国的发展,是也不是?”
一时堂上吵闹不休,毕竟在场之人有郑国人、齐国人、凡国人和洛师王室之人四种,大家都带着不同的目的,句话说得好,“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如今这么多个“和尚”聚集在一起,窝里就要打一打。
姬林心中本就忍着怒气,眼看着各国的卿大夫们还要打一打,脸色更是阴沉难看,冷冷的说:“够了!”
齐国的使者还在和凡国的大夫们争论,突听天子冷冷的断喝一声,吓得众人不敢喘气,连忙全都从班位上站起来,叩头谢罪。
祭牙屏住呼吸,眼眸微微转动,心想着才分别了多久,天子的威严竟然越发的厉害起来。
姬林冷着脸,眯着眼睛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说:“山戎人打到了寡人的眼皮子底下,你们方才可看到了山戎人的作战?整齐有素,团结扶持,在寡人与祝将军的追击下竟然方寸不乱,而再看看你们,寡人的卿大夫,竟然连山戎的区区马贼都不如么?”
姬林这么一说,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连忙山呼:“臣死罪,请天子责罚!”
姬林冷冷的说:“官面话寡人听得多了,一点子也不想再听。”
旁人都不敢说话,祁律坐在班位上,将那张卷在冷箭上的小羊皮展开,仔细的看了看,方才在城门楼上情况危急,所以没有仔细读完,只是大体浏览,如今这么一浏览,不由眯起眼目。
没成想,这张小羊皮上,竟然写着祁律的名字。
勒索的移书上写着,如果想要换回齐国的国女和公孙无知,就要用大量的粮食和财币交换,后日午时,在凡国井峪山林之中,要求天子特使祁太傅一个人,带齐粮食亲来交换。
祁律眯了眯眼睛,将小羊皮卷给众人传看,姬林捏着小羊皮一看,脸色更加难看,沙哑的说:“岂有此理,山戎人当真是狼子野心,还要我王室的太傅亲自交换,做梦。”
祁律倒是没有生气,被山戎人点名道姓也没有多少惧怕,而是问凡伯,说:“凡公,这井峪山林是什么地方?”
凡伯听到“井峪山林”四个字,脸色有些苍白,连忙拱手说:“天子与祁太傅有所不知,这井峪山林乃是我凡国的老祖宗当年围猎之处。”
当年周公旦的次子被封在了凡这个地方,因此建立了凡国。凡国背靠太行山山脉,地势崎岖复杂,又有黄河横穿而过,整个国家可谓都是天险,也因着这样的险阻,所以才能在大国的夹缝之中生存,一时没有被吞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