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上下打量了一番武曼,武曼长身而立,昂首挺胸,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自然下垂,身材挺拔而精瘦,端端的器宇轩昂,然而看武曼这个模样,想必已经在膳房等了一早上,如果祁律猜的无错,武曼应是从一大早上便来到膳房蹲点,寻自己的晦气,只不过武曼没想到,祁律一早上都没来膳房,而是和天子在寝殿的软榻上温存,武曼足足等了一上午。
祁律笑着又说:“反倒是大司马,以如此高贵之躯大驾膳房,不会是专程来见律一面的罢?”
“你……”武曼一听,脸上当即变色,他的确是来见祁律的,也是专程来见祁律的,只不过武曼来见祁律,是觉得祁律这个“空降”不是好东西,蒙蔽天子的视听,魅惑天子,所以想要警告祁律远离天子的。
因此说武曼是专程来见祁律的也没有错,但听起来怪怪的。
武曼眯了眯眼目,冷笑一声,又恢复了大司马的高傲与威严,往前走了几步,逼近祁律。说实在的,武曼这个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狼崽子,眯起眼睛的时候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息,祁律见他逼近,两个人的距离缩短,本想后退的,不过转念一想,武曼这个性子不能让他,如果让他,必然蹬鼻子上脸。
于是祁律干脆没有后退,直定定的站在原地,武曼上前一步,祁律没动,武曼上前两步,祁律还是没动。
武曼昨日在尹子的寿宴上,分明将祁律逼退到墙角,还各种“暧昧”的动手动脚,本以为今日还能逼退祁律,在气势上压倒,哪知道走了两步,祁律压根儿没动。
武曼不信这个邪,毕竟自己身材高大,又是武将出身,祁律看起来不过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如何能和自己媲美?
武曼又向前迈出第三步,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距离非常非常近,祁律依旧坦然,一步也没退。
这会子倒好了,武曼已经逼近了祁律,而祁律一步没退,两个人距离太近,武曼吃了一惊。一来是吃惊祁律在气势上一点子不输,二来是吃惊祁律颈子上有一个明晃晃的红痕,三来也是吃惊这祁律仔细一看,除了清秀竟还有几分气质。
武曼“腾!”一下子脸面突然红了,连忙后退一步,直接撞翻了砧板上的菜刀。
菜刀掉下来,正好掉在二人中间,武曼一看,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祁律,将人一带,避开那菜刀,菜刀“哆!”一声掉在地上,幸而没有伤到人。
武曼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将祁律搂在怀里,当即又是大惊失色,恶狠狠的丢下一句:“你休想邪辟于我!”
然后调头便离开了膳房,离开的背影好像还特别愤毒。
祁律:“……”
大司马气势汹汹而来,气势汹汹又走了,他一离开,膳房里的膳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太傅,您没事儿罢?”
祁律摇摇头,说:“无妨,大司马可有难为你们?”
膳夫们说:“难为倒是没有难为,只是小臣们听说大司马年纪轻轻,手段却异常狠毒,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儿!”
“是啊是啊,小臣也听说过,据说这个大司马,曾经十鞭子打死了一个投敌的细作!哎呦喂,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啊!”
“今日大司马专程来针对太傅,太傅您可要小心啊!”
祁律笑眯眯的说:“不碍事。”
祁律是来做秋梨膏的,中途出现了一点点小岔子,不过正如祁律说的不碍事,大司马已经气势汹汹的逃跑了。
祁律跟膳夫们要了一些梨子,今日正好进了一些新鲜的梨子,都是刚刚采摘下来的,一大早送进宫里头来。
祁律挑了一大筐的梨子,用清水清洗干净,又将梨子去皮去核,切成细丝,然后将梨子的细丝放进大锅里,无需加水,直接熬煮。
祁律用大匕搅拌着锅中的梨子,因为梨子水分很大,所以即使不加水,也能熬煮出很多纯粹的汤汁来。
祁律将这些汤汁倒出来,滤干净,然后继续熬煮,加入一些止咳润肺的药材。
其实秋梨膏很容易熬煮,梨汁经过小火熬煮,一段时间之后会变成淡淡的琥珀色,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便开始浓稠拉丝,变成超市里秋梨膏的模样。
熬煮的方式并不难,但问题就在于有些费时间,祁律中午熬煮梨汁,小火慢慢的熬制,一直到了天色昏暗下来,这才将梨汁熬成了粘稠的膏状。
一股子甜蜜的梨子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水果的清香,比生吃梨子更加浓郁而甜蜜,因着祁律专门往里面加入了几味药材,这秋梨膏熬出来的时候还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药材香味,并不会觉得苦涩,反而丰满了秋梨膏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