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聃带着众人进入圄犴,一群医官围在牢中,公孙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鄙陋的饭食,应该是菽豆饭一类,简单来说就是大豆做成的饭,虽公孙滑是贵族之后,但是进入了圄犴,饭食也就是这些了。
公孙滑身材本就单薄,如今面色苍白,呼吸困难,身上还出现了一些类似于溃烂的红斑,爬满了那本该美艳的面容,那张脸简直像是“尸变”一般,不知情的还以为公孙滑突然友情客串丧尸大片。
姬林看了一眼,立刻皱起眉来,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便听到“孙儿!!我苦命的孙儿!!”
武姜竟也听说了消息,闯进了圄犴之中,武姜冲开众人,拼命的去推那些医官,大喊着:“我的孙儿!!孙儿——你怎么了!滑儿你看看我呀!看看我呀!我是你大母呀!”
武姜冲进来,公孙滑气息奄奄,浑身还都是溃烂,武姜看在眼里,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那些医官怒吼:“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公孙中了什么毒!?说!说啊!!我滑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的命!!”
武姜一面咒骂着医官,一面又看到了守在一边的祝聃,立刻指着祝聃说:“谁!是谁下的毒!?是谁这么狠心要害我孙儿?!”
祝聃跪在地上,沉着脸色,说:“除了晚间送来膳食的牢卒,没有任何人接近公孙,一直都是卑将看守,一刻也不曾错眼。”
“那便是你!!”武姜立刻扑过去捶打祝聃,说:“是你!!定然是你!是不是你?!你说!你一直看守在这里,不是你下毒,还能是谁下毒?!你好狠的心啊!我记起来,我记起来了,是你!原是你啊!当年攻进京城的人,是不是你!我记起来了!你害我儿还不够,还要害我孙儿,呜呜呜——”
武姜冲进来又打又骂,公孙滑本就气息奄奄,听到武姜的吼声,勉强睁开了一丝眼眸,唇角竟然微微一挑,很快便要陷入昏迷之中。
祁律眼看到这场面,突然皱了皱眉,他一句话也没说,大步走过去,竟然伸手拨开碍事的武姜。
武姜正在撒泼,捶打着祝聃,祝聃没有任何反抗,只是跪在地上垂着头,别说是医官和牢卒了,就连郑伯寤生似乎都拿武姜没有办法。
而这个时候祁律突然走过去,还拨开了武姜,武姜的哭声一断,有些怔愣的看着祁律。
祁律走过去,先是查看了一眼冷掉在地上的菽豆饭,随即转头对祝聃说:“祝将军,公孙滑进入圄犴,只吃过这么一餐?”
祝聃点头说:“是,只吃过这么一餐,菽豆饭也是卑将亲自检验之后,才送进牢房的。”
武姜一听,更加笃定是祝聃谋害公孙滑,只是她还没有哭出来,祁律已然走过去,单膝跪在奄奄一息的公孙滑面前,伸手掀开公孙滑的袖袍,袖摆一掀开,下面的红斑更是可怖,仿佛要烂了一般,大小叠在一起,一块块红肿的鼓起来,仿佛堆叠的豆瓣。
公孙滑没有力气,呼吸困难,任由祁律剥开他的袖摆,随即祁律又伸手剥开他的衣领,竟然拽开了他的前襟。
姬林眼看着祁律去脱公孙滑的衣裳,虽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却酸的不行,幸而祁律没有彻底剥开公孙滑的衣裳,只是看了一眼。
祁律立刻对身边的医官说:“应该是菽豆不服,先催吐。”
随即对上公孙滑那奄奄一息的虚弱目光,祁律笑了笑,很温柔的说:“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菽豆不服,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大豆过敏。
大豆和奶制品一样,其实都是易引起过敏反应的过敏原。在古代没有过敏这个说法,因此就是不服,最常见的不服之症那当然是水土不服。
千万别小看了过敏,轻度过敏只是引起一些小小的不适,例如起疹子,皮肤瘙痒等等。也有很多过敏体质的人,非常容易过敏,吹风、换环境,甚至是尘土都能引起过敏。过敏之时皮肤上会起大片的疹子,犹如豆瓣一样堆叠成片,一片压一片,鼓起来泛在皮肤上,有的时候如果不吃过敏药,这样的红斑两三天都无法消失。更严重的过敏反应可以令人窒息,引起各种各样的病根,例如哮喘等等。
而在古代,对过敏的研究很少很少,尤其是春秋这会儿,根本没什么名医,后世的过敏症状也只是流于表面的去疹,一直到了宋朝才开始讲究调理内里来防止过敏。
公孙滑的这个过敏反应应该算是严重的,身上的疹子堆叠起来,如今的医术还被当成是巫术,因此这些医官看不出过敏,还以为是投毒,一直往投毒的方面去查,自然医看不好公孙滑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