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林如今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眼看着獳羊肩扎在祁律怀里,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抱作一团”,心里就隐隐的发酸,但獳羊肩拼死护主,姬林也不好说什么,倒显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
獳羊肩紧紧抱着祁律的腰,也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表情比之前多了许多,闷闷地说:“小臣……小臣无能,让太傅遇险……”
祁律哄着他说:“千万别这么说,小羊做的已经很好了。”
说着,还给獳羊肩擦眼泪,又说:“只是一点,倘或当真有下次,遇到这种事儿,你断不可如此拼命了,知道了么?”
獳羊肩一听,立刻摇头,跟拨楞鼓似的,说:“小臣护主,这是应当做的,小臣不能答应太傅,小臣这条命是太傅给的,原为太傅做任何事。”
姬林一听,当很是忍不了了,方才不出手,因着怕别人看了觉着天子太小家子气,如今再不出手,姬林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酸化了。姬林连忙将祁律和獳羊肩分开,动作又快又准,说:“太傅,那刺客还在幕府,随寡人去审讯罢,獳羊肩重伤未愈,太傅却拉着獳羊肩许久,一点子也不体恤伤患,快让獳羊肩歇息将养才是。”
祁律觉得天子说的有道理,獳羊肩脸色还挺苍白的,应该多躺下来休养才是。
獳羊肩不想休息,他也想跟着去幕府旁观审讯,不过还没开口,已然被石厚拉住了,说:“多谢天子与太傅体恤,那厚便送家宰去歇息了。”
姬林摆摆手,示意石厚快点把獳羊肩带走,那两个人走了,姬林才松了一口气,扶着祁律又慢慢的,慢慢的往幕府大帐而去。
天子要审讯刺客,三国的国君已经全都在坐了,等了好一会子,天子就是不来,只听到“慢点,慢慢走……别着急,头疼不疼?伤口会不会震的疼?”
这温柔似水的声音,恨不能捧着怕碰了,含着怕化了的声音,竟然是天子的嗓音!
紧跟着幕府大帐的帘子被打了起来,天子扶着祁律慢慢从外面走进来,动作十足小心翼翼,不止如此,众人打眼一看便知道,祁太傅昨日里不只是睡了天子的软榻,而且今日还穿了天子的披风!
“唰!”祁律只感觉无数目光利剑一样扎在自己身上,都快把自己扎成马蜂窝了,一双双眼睛满含探究,浓浓的好奇,全都死死盯着自己,但祁律看过去的时候,那些目光又装作正好划过,与祁律的目光堪堪错开,僵硬的转移。
祁律:“……”
姬林扶着祁律走进来,先让祁律坐下来,自己这才走到幕府上手的天子席位上坐下来,脸色瞬间改变,仿佛变脸一样,从那温柔的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突然变得阴沉冷酷起来,说:“虢公,人犯何在?”
虢公忌父立刻拱手,让人将刺客带进来。
刺客很快被押解进来,五花大绑,脖颈上架着枷锁,身边还跟着四个虎贲将士,将刺客使劲往地上一按,让他跪在地上无法起身。
姬林说:“太傅,你来认一认,劫持太傅的,可是此人?”
祁律被劫持的时候,见到过那刺客的正脸,只看了一眼,立刻说:“回天子,正是此人。”
那刺客还穿着膳夫的衣裳,身材非常高大,长相有些凶神恶煞,并不是个大众脸,所以祁律一眼便能认出他来。
姬林听到祁律肯定,眼眸不由又冷了下来,凝望着那刺客,唇角轻轻一挑,说:“你是何人,为何劫持太傅?”
刺客还没说话,宋公与夷立刻从班位上站起身来,拱手说:“天子明鉴,这刺客并非我宋国之人,与夷见所未见,还请天子还我宋国一个清白啊!”
宋公与夷生怕蔡侯提早安排了刺客,会让刺客指证宋国,他昨夜已经知道中计,一夜都未曾睡好,因此今日提前站出来喊冤。
不过宋公与夷不知道的是,其实蔡侯措父不只是想要阴险他一个人,还想要把郑国一起拉下水,所以这个刺客不会诬陷宋国,反而会诬陷郑国。
姬林淡淡的说:“宋公放心,劫持太傅之主使,寡人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任何一个居心叵测之人蒙混,也不会错冤一个好人。”
他说着,“哒哒”两声,轻轻用食指敲击着案几,说:“寡人把丑话说在前面儿,只要查出这个主使之人,寡人必然严惩、不贷!”
班位上的国君与卿大夫们立刻拱起手来山呼:“天子英明!”
宋公与夷一面担心,一面又庆幸,担心的是蔡侯会栽赃给自己,庆幸的是自己并不是劫持祁律之人,看着天子今日这个态度,若是查出谁是幕后主使,怕这个人是吃不了要兜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