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君臣齐心,这分明是在敲打郑伯寤生,郑伯寤生立刻说:“是,天子所言甚是。”
姬林又说:“另外一方面,郑国公孙不畏辛险,冒死下山援军,当为勇士!”
公孙子都拱手说:“全凭天子信任,子都不敢居功。”
姬林最后将目光放在祁律的身上,笑着说:“这最后……也有祁太傅一份功劳,祁太傅忍辱负重,背负着细作罪名,才能将鄋瞒人一网打尽,太傅辛苦。”
祁律站起来,拱手说:“相对比浴血将士,律所作所为实在不值一提,天子厚爱,律愧不敢当。”
姬林说:“罢了,各位请入席罢,这说完了褒奖之人,也该说一说作乱之人了。”
众人立刻起身,回到班位之间坐好,祁律觉得天子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派头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儿,而且举动姿仪也十分贵气,配合着俊美的容颜,根本没得挑。
姬林话锋一转,说:“共叔段联合鄋瞒作乱,罪无可赦,倘或不诛,难平民愤。”
最想让共叔段死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亲哥哥郑伯寤生,立刻拱手说:“天子英明!”
姬林又说:“共国包庇罪臣共叔段,倘或寡人没有记错,共国隶属于卫国,周公可在?”
黑肩立刻从班位上出列,说:“黑肩在。”
姬林说:“劳烦周公修书一封,向卫公与共国讨要一个说法,这事儿若是不给寡人一个说法,那便不算完,周公草拟之后,交给寡人过目。”
周公黑肩应声,说:“黑肩敬诺!”
姬林再次开口,说:“除了卫国与共国之外,郑国便没有错么?”
郑伯寤生赶紧又跪下来,说:“请天子责罚。”
姬林幽幽一笑,说:“这共叔段本是郑国之人,郑国内乱,却引来外敌入侵,何等耻辱,这也是郑公你治国不严,难逃其咎。”
郑伯寤生今日特别好说话,立刻说:“是,寤生万死!”
郑伯今日为何这么好说话,这还要说起鄫姒。毕竟郑伯寤生想要杀人灭口,结果被姬林拦住,如今鄫姒还在关押之中,只要细细审问,必然会将郑伯寤生准备打压天子,陷害祁律的事情拽出来,这可是大罪过,因此现在态度好得不得了。
姬林敲打了郑伯寤生,也没有穷追猛打,说:“念在此次郑国抗击鄋瞒有功,功过相抵,两不追究。”
郑伯寤生说:“天子宽宥,寤生惭愧之至。”
姬林说:“诛杀共叔段一事,便交给郑公来处置,毕竟共叔段是郑国之人,没有旁的事儿,便散了罢。”
郑伯寤生有些发懵,鄫姒还没有审问,所有的人都处置了,但唯独没有处置鄫姒的事情,鄫姒才是关乎郑伯的关键,姬林却没有拿到表面上来谈论。
其实这一点,是祁律的主意。
周公黑肩手中有郑伯寤生僭越的移书,如今他们又抓住了鄫姒,不公开郑伯僭越的事情,就是想用移书和鄫姒,双管齐下,威胁郑伯,逼迫他自动交出卿士一职。
众卿很快退出幕府营帐,姬林并没有离开,很是淡然的说:“太傅,随寡人来。”
祁律作礼,跟着姬林离开了幕府,进入天子营帐。姬林一回身,立刻抓住了姬林的手臂,笑着说:“太傅,寡人今日的表现可英武?”
天子杀伐果断,又是诛杀,又是责问,还要周公黑肩写信去谴责卫国与共国,可谓是威风八面了。
不过……
天子刚刚如此威风八面,如今却突然变回了一只大狗子。
姬林又说:“太傅,这会子,咱们该去审一审那鄫姒了。”
日前鄫姒曾经去圄犴中看过祁律,向祁律耀武扬威,如今风顺轮流转,反而翻了过来。
姬林与祁律走进圄犴,正巧了,郑伯寤生的虎贲军亲随过来,准备提走公子叔段。
公子叔段蓬头垢面,十足狼狈,被几个郑国的虎贲军拽着,大声的吼着:“放开我!!我才是郑国的国君!放肆!放开我!”
“你们要带我去何处!”
“天子!天子!我才是郑国的国君!我才是!”
公子叔段被虎贲军架着,双手却死死抓住圄犴的牢门,怎么也不敢放手,整个人被架得凌空起来,双腿乱踢,仿佛市井刁民在撒泼。
姬林根本没有搭理公子叔段,摆了摆手,说:“快些拉走。”
“是是,卑将敬诺。”郑国的虎贲军不敢怠慢了天子,赶紧又跑来两名士兵,扒开公子叔段的双手,直接将人横着抬起来,公子叔段仿佛一个翻身的大王八,不停的挥舞双手和双腿,但是根本没有用,还是被抬着出了圄犴。
鄫姒眼睁睁看着公子叔段被抬走,吓得面无人色,这会子她才知道害怕,眼看到姬林走进来,立刻冲过来,隔着牢笼大喊:“天子!天子,救救婢子啊,天子,救救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