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祁太傅这番话,姬林突然有所领悟,祁律是他最在意的人,然而祁律并非是他的软肋,祁律也不想成为天子的软肋。
姬林捂着祁律的手良久,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营帐外面,虢公忌父一直静静的等着,他也不催促,也不说话。
虢公忌父虽然天生少根筋似的,又是个老好人,平日里笑呵呵,但虢公忌父生而便是公族,从小见惯了尔虞我诈,早就知道世态炎凉,此去齐国,或许就是离别之时,因此虢公忌父没有出声,只是这般静静的等着,这或许就是他能做的。
姬林的眸光起初摇摆不定,但渐渐地,在听到祁律的话之后,慢慢的坚定起来,坚毅的仿佛一块磐石,坚定果决,沉声说:“太傅,你又教给寡人一课,寡人……受教了。”
祁律突然笑了一声,探身在天子的耳边,轻声说:“天子,有没有人告诉天子,你这副模样儿,当真令律心动。”
天子一愣,祁太傅这是在撩自己?
就在天子下定决心,准备启程之时,大司马武曼突然从远处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天子营帐外面的虢公忌父。武曼行色匆匆,额头上都是汗水。
虢公忌父看到武曼,奇怪的说:“大司马,为何行色匆匆?”
“师傅!”
武曼乃是天子的师弟,也就是虢公忌父的徒弟,武曼见到虢公忌父,立刻着急的说:“今儿个可能走不了了。”
虢公忌父奇怪的说:“为何?”
武曼说:“齐国来人了,派了使者过来,已经快到大营门口了!”
虢公忌父一听,皱了皱眉,刚要朗声说话,哗啦一声,营帐帘子被打了起来,天子与祁太傅从里面儿走出来。
天子一身黑袍,衬托着王者之气,他挺拔而立,面容坚毅,这样的表情,是虢公忌父以前根本不曾见过的坚毅,天子……终是长大了。
天子淡淡的说:“寡人听见了。”
齐国使者突然到访,中军今日便不能启程了。
天子眯了眯眼睛,说:“不知道齐国使者这时候过来,要做甚么。”
祁律微微一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子回头看了一眼祁律,唇角一挑,说:“是了,太傅说的正是……大司马。”
武曼立刻拱手说:“卑将在!”
天子便说:“去传话,就说……寡人在中军幕府,特意迎接齐国使者。”
“敬诺!”
天子和祁律很快就入了幕府坐镇,没一会子,齐国使者便到了。
祁律不认识齐国的来人,这使者看起来并不年轻,一身介胄,看得出来是个武将。
说实在的,齐国这个时代的武将少之又少,没甚么太多作为的,但是等到了齐桓公即位之时,举火烧天,广招人才,那人才真是大把大把的捞,光是齐桓公五杰,那就要说上三天三夜。
那使者走进来,躬身跪拜,似乎十足恭敬,朗声说:“齐国使者连进,拜见天子,见过祁太傅。”
祁律一听,恍然大悟,原是连进!
这连进是何许人也?据说是连姓的鼻祖,连姓从他开始发展。
而连进此人,乃是如今齐国赫赫有名的将军,他的功绩叱咤一时,算是出尽了风头,不过相对比齐桓公时期的五杰,连进便是不足一提了。
祁律之所以知道连进此人,是因着连进这个人,对齐国的历史推进有很大的帮助。
说起来,连进这个人虽然不是公族,但在齐国混的风生水起,如何风生水起?齐国的先公,也就是刚刚去世不久的齐侯禄甫,正经给连进的堂妹指婚,指婚的对象便是如今的太子诸儿。
因着堂妹年纪还小,所以至今没有嫁给诸儿,但如此一来,连进和太子诸儿的关系便十足的密切。
在历史上,后来太子诸儿顺利即位,连进成了大舅哥,连进也是膨胀了,身为齐侯的诸儿因为忌惮连进,所以想了一个办法,把连进调配出齐国的都城,也就是临淄城。
连进起初不同意,但是诸儿能说会道,诸儿告诉连进,这是权宜之策,把连进外调,等到一年,瓜熟蒂落之时,就会把连进召回临淄,绝对不会食言。
因着连进是诸儿的大舅哥,连进也没想到诸儿会坑自己,所以便同意了与诸儿的约定,带兵离开了临淄城。
如此说来,祁律觉得,连进也不是甚么太聪明的人。
连进离开了临淄城,可想而知,后果显而易见,一年之约已满,瓜熟蒂落,但是身为齐侯的诸儿迟迟不下诏召回连进,连进等的不耐烦,好几次上书,请求诸儿把自己叫回去。
诸儿反悔了,公然毁诺,其实打一开始,诸儿就是想要把连进踢出局,如今时机已经到了,诸儿又是个狠毒之人,才不会念甚么旧情,于是这般,连进才知道自己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