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下值之意吗?赫连煜暗忖。
“你不是不喜欢伺候洗漱吗?留下来伺候笔墨,明儿就不用早起过来了。”
张莹琇大喜:“真的吗?那我可以多晚到?”
赫连煜想了想,道:“辰时吧。”
“……”张莹琇面无表情看着他,“这算什么晚?就比往日晚一个时辰!”
赫连煜已经捡起一本奏折翻看,闻言随口道:“你要学的东西比较多,还得盘点库房,总不能日上三竿再出来。”
谁害的?张莹琇咬牙切齿:“还不——”
赫连煜却陡然抬头,有些严肃道:“你以前学的东西呢?”
张莹琇顿住,看了看自己,不解挠头:“你问哪些东西?反正脑子是带过来了。”其他……这里也施展不开啊。
赫连煜愣了愣,仿佛懂了,点头:“朕知道了。”然后低头,继续看奏折。
“你懂啥懂啊……”张莹琇嘟囔,看他开始看奏折,忙道,“诶,你看奏折,我留在这儿干站着啊?”
赫连煜斜她一眼:“你站着了吗?”
……好吧。坐着的张莹琇干笑:“那我也很无聊啊。”
赫连煜无奈,扫视一眼,指着榻边红木箱子里的奏折,道:“那你也看奏折吧。”
张莹琇指着自己鼻子怪叫:“哈?你让我看奏折?你不怕给你看歪了?”
赫连煜头也不抬:“每份奏折的要点、答复列出来,回头朕直接看你的。”顿了顿,他指向黄木箱子,道,“若是不会,先看这箱。”
张莹琇半信半疑,看他一眼,跳下榻,从黄木箱子里捡了本奏折,翻开——
喝!
“是先皇的御批?”她低呼出声。
“嗯。”赫连煜语气平常,“朕刚登基,许多事情还不熟悉。”
张莹琇嘿嘿笑,朝他竖起拇指:“还知道打小抄,不傻啊~”
掩在奏折后的薄唇勾了勾。
“话说,你这样也太累了吧?”天没亮就起来习武,白天上朝议政,晚上回来还得加班学习先帝的理政方式……
除了吃好穿好一堆人伺候,真是半分看不出皇帝的影子。张莹琇有些同情,“别人当皇帝都是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你咋把自己整得这么苦呢?”
赫连煜不为所动,提笔蘸墨,在手中奏折上提下寥寥几笔,将其放到一边晾干,然后道:“朕若是不苦,苦的就是百姓。”
张莹琇撇嘴:“我才不信,不还有满朝文武吗?”事情做不完,就扔给臣子啊,养那么多臣子是干嘛吃的?
都当皇帝了,换了她,指不定怎么懒散怎么来呢,
“总得朕先学会了,才不容易让人糊弄。”
“也是。”张莹琇挠头,“总得有个过程。”
隐在奏折后的赫连煜勾起唇角。她总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很。
若是不学或当甩手掌柜,照她性子,怕是又得招一顿搓揉和怒吼了。
他暗哂,随即丢开回忆,沉入奏折当中。
张莹琇则看看左右,确实无事,索性也探手,从红箱里捡了个奏折,艰难地看了起来。
倒不是说看不懂。
这年头,除了武官,哪个大臣没有一手漂亮的楷书呢?何况这是呈递给皇帝看的奏折 ,那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工整。
错眼一看,还以为是印刷体呢。
反正,只要不让她写,她看文字是没啥问题的。
那为何看得艰难?
是这些朝臣不做人。
张莹琇看了眼对面认真看奏折的男人,心一横,自己抽了支毛笔、拽了张新纸,絮絮叨叨地开始列。
赫连煜听见动静,抬头望过来,见她只是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字,并不是污了奏折,便放任不理,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隔着宽敞的卧榻和小几,俩人各自忙碌。一人沉静从容,是不是提笔批阅几句;另一人苦大仇深,在素白的宣纸上奋笔疾书。
和谐安谧。
许久。
“皇上,快天黑了,是否要先沐浴?”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张莹琇吓了一跳,急忙跳下卧榻。
好在,说话的新玉只隔着屏风在外头请示,并没有进来。
赫连煜似笑非笑地瞅她一眼,微微扬声:“半盏茶后。”
“是。”外头的脚步声离开了。
张莹琇大松了口气,忙将手里奏折放到她看过的那一摞里,抱起来,放到赫连煜面前,低声道:“呐,这些我都看过一遍,我也不知道咋处理,就给你提炼了中心思想。”
“中心思想?”赫连煜不解。
张莹琇没注意,她已经转回去,小心揭起写满墨字的宣纸,吹了吹,摆到赫连煜面前,继续道:“我这纸上已经根据官职写了前缀,每个官员的奏折列一段,那摞奏折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摆放,回头你对着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