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渊终于不出声也不动了。
安静了好久,他才问安稚:“后来呢?他们又说什么了?”
“不知道。”安稚说,“后来央漓说他的灵元不舒服,就把我送回来了,后面的话没有听到。”
符渊抱着安稚,又过了半天,忽然问:“央漓的灵元不舒服,所以他去曲罗岛了?”
安稚被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有点懵。
她懵了两秒,错过了撒谎的最好时机。
符渊已经知道他猜对了,下巴仍然搁在她头上,低声道:“我就猜到,这些年,他也是回曲罗岛闭关和升阶,不过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安稚放了一点心:他只猜测他们去了同一个山洞,至少还没疑心两个人是一个人的事。
然而有一个更可怕的推论摆在前面。
只听符渊幽幽地说:“他去了曲罗岛,你回了飞魂岛,你却连夜乘云碟又赶回曲罗岛了。”
符渊把她扳过来,转了个身,让她面向他,望进她的眼睛里。
“安稚,你去曲罗岛,是去找他的,还是去找我的?”
安稚说不出话来。
大猫只有一只,她当时脑中想的到底是央漓还是符渊,自己都不太明白。
符渊看了她好半天,忽然笑了,捏捏她的鼻子。
“想什么呢?你找的当然是我。你打开石门时,心中想的是我,所以昨晚才会找到我。”
安稚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符渊用犀利的眼神观察了片刻她的表情,忽然伸手,从她怀中拿出袖珍日晷看了看,问:“你今天不上网课么?”
安稚回过神,看一眼日晷,“啊”地一声。
昨晚的事太多太乱,安稚已经把这茬彻底忘了。
青翳镜还留在九碧的天塔门里,符渊派人乘云碟,没多久就取回来了。
符渊去忙他的事,安稚坐在书案前,上课上得心不在焉,足足纠结了一上午。
不然干脆跟他摊牌,把他和央漓的事告诉他算了。
可是如果真告诉他了,该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吧?
一上午也没想出什么头绪。
下午去七凉山时,安稚发现冉野和熊七也从九碧回来了。
去苦海底前,安稚给南沉师父留了纸条,南沉并没告诉冉野他们,只说安稚有事先回玄苍,是以他们并没觉得她突然消失有什么奇怪。
“你怎么了?”
练功时两人结组,和安稚一组的是熊七。
他问安稚,“你怎么挂着黑眼圈,还那么没精神,一脸一夜没睡,纵……”
熊七还没“纵”出来,猛然想起安稚是个女孩子,自己把剩下的几个字吃下去了,“……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安稚没精打采地掐诀,“熊七,要是你同时喜欢两个人怎么办?”
熊七大为讶异,“不能吗?”
安稚:“啊??”
熊七不掐诀了,扳着手指头算:“你知道灵鹊族有歌唱得很好的八姐妹吗,每次有什么庆典,她们都会去帮忙唱歌的?我每个都喜欢。还有舞跳得特别有名的墨猿族那四个?我也喜欢,再有……”
手指头已然不够用了。
安稚望着他无奈:这怎么一样。
所以她就是渣。
怎么能同时喜欢两个人。
不过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也算是渣吗?
安稚脑中一片混乱,手上的诀掐得乱七八糟。
功房外忽然一阵骚动。
有不少人在外面喊:“天啊!你们都快出来看!!”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兰盏不在,没人管着,所有人都从功房里一窝蜂地涌出去看热闹。
安稚正在魂游天外,也被熊七拖出了功房。
只见功房前面一片奇景。
七凉山的功房坐落在山上,除了这一片房屋以外,旁边都是大片的荒草地。
南沉没钱雇人整理收拾,更不想弟子们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就这么把荒地随便扔着,放任它长草。
现在荒草都没了。
原本长草的地方,变成了大片大片的花海。
是一种特殊的花,安稚从没见过。
修长的叶子,中间是弯弯的花茎,上面挂着一对又一对相依相偎的浅紫色小铃铛,在风中摇晃,甚至发出叮咚的轻响。
“这是‘长相依’吗?”
安稚听见旁边的人嘀咕。
“好像是玄苍王族的青越岛上那种长相依?”
“可是这些长相依怎么跑到这来了?还这么多。”
“刚才还没有呢,突然就冒出来了。”
安稚望着紫色的长相依花海,说不出话来。
她愣怔了一会儿,向前跑了几步,跑到长相依花海前,蹲下细看。
果然。
长着长相依的土地和旁边有着整齐而鲜明的界限。
就像有人把整块长着长相依的土地切割下来,挪到这里,和这里的土地互换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