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沉一涉及到修行的事就一丝不苟,措辞更是毫不客气,心中也根本不觉得要稍微客气一下,让着别派的人,或者让着女孩子。
安稚:“……”
辩了半天,阮芷口齿清晰,有条不紊,南沉还是不能占上风,一眼瞥到安稚,忽然说:“安稚,跟她说说,你以心入道,是多久练到八阶的。”
安稚:啊?
没想到南沉师父为了辩赢人家这么赖皮。
安稚是光速升阶没错,可是肯定不能说都是因为用了以心入道的法门的缘故。
“我那个……确实很快,很快。”安稚站起来,“我想起有事要找熊七,你们慢慢聊。”
她飞快地出门溜了,把战场留给那两个修行成痴的疯子。
熊七和冉野都不在客房里,大概是一起到外面玩去了,安稚一个人百无聊赖。
符渊住的客房的门锁着,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回天塔门了。
安稚倒是不太担心。因为他虽然没回来,却一直都有消息传回来。
尺衡一死,树倒猢狲散,只有南边诸岛上驻扎着尺衡家族的亲信乌蹄军,由他叔叔带着,顽抗了几天,后来指挥的将领逐个阵亡后,也纷纷地降了。
修落在神鹿岛顺当地举行了登基大典。
按理说事情早就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他还在忙什么。
安稚在天塔门里逛了一圈,刚要出门去玩玩,就觉得怀中有东西隐隐发烫。
摸出来一看,是央漓给的那颗小红石子。
原本淡红色半透明的小石子现在通体纯红,一阵一阵地发着红光。
是央漓在召唤她。
安稚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那颗小石子就像一个正在振铃的手机,等着安稚的回应。
安稚很怕央漓一会儿就失去耐心,把电话挂了,着急上火地看了一圈,忽然发现一个眼熟的天塔门弟子。
安稚上去把他抓住,“你能帮我送个信给南沉师父吗?”
“当然行!”那弟子马上答应。
现在天塔门上下全都认识安稚,那弟子巴不得有这么个效劳的机会。
安稚火速从袖珍玲珑匣里拿出纸笔砚台,在石头台阶上摆开架势,趴下写字。
那弟子一眼瞥见安稚用毛笔糊出的狗爬一样的字,脸上肌肉抽了抽,不过什么也没敢说。
安稚写好,把纸条折了递给他,“麻烦你了。”
他飞跑着走了。
要去苦海底,必须得告诉南沉一声,不然他们突然找不到她,大概要急死。
安稚都办完了,才把小石子再拿出来,央漓耐心很好,小石子还在一阵阵发着红光。
安稚把石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在她攥住的一瞬间,石子猛地热了一下,简直烫手。
熟悉的传送的感觉袭来,等四周的光影都安定了,安稚发现,这里不是央漓的寝殿。
这是另一间大殿,比央漓的寝殿更高,更空旷,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极粗的雕花的黑色木梁柱映着烛火的光。
地上铺着黑黝黝的地砖,遥遥的,在大殿的一头,高高地放着一把大到夸张的黑色王座。
央漓正坐在上面,依旧穿着绣金纹的宽松黑袍,靠在扶手上,用手支着头,望着安稚,一双眼睛是这间昏沉幽暗的大殿中唯一璀璨发亮的东西。
安稚看见他,快步走了过去,脚步声在空寂的大殿里回响。
“这么急着见我?”央漓挑挑嘴角,声音带着回声。
是很着急。
安稚恨不得现在上去,直接扒了他的衣服,看看他的后颈下到底有没有提婆兰花蕊做的记号。
然而不敢。
王座下有一排台阶,把王座高高地挑起来,和下面分割开,安稚三两步跨上台阶,来到央漓面前。
她围着王座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王座也是乌漆嘛黑的,似金似木,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椅背高到夸张,上面雕着形态狰狞的百兽。
“这就是苦海之主的宝座?”安稚问。
“没错,”央漓凝视着她,“不知道有多少高手为了它机关算尽,最后丢了性命。你要不要坐坐看?”
他站了起来。
“好啊。”安稚欣然答应,过去坐在王座上。
王座又宽又深,放好几个安稚绰绰有余,也没加个软垫什么的,硬邦邦的并不太舒服。
虽然不舒服,却也有好处。
它的位置够高,安稚居高临下地坐在上面,想象整个大殿里都站满了臣子,从上往下俯视,就是一片脑袋。
还能随便砍。
“众爱卿——平身——”安稚向下面庄严地抬了抬手。
央漓靠在王座的椅背上,低头望着安稚,轻轻笑了一声,顺手帮她摘掉她手腕上的镯子。
“其实我平时都不用这间大殿,这把椅子一年也不坐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