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有清风(65)
蹇鸿舟道:“学会了,内功练到第三重。”
她语气严肃,仿如有事发生,蹇鸿舟贴过去看她手中正写的信,乍一看微怔,又拿起旁边叠好的信笺迅速看下去,他双目骤然变红,揪着那封信急声道:“你已经找到西月岛位置了?”
岳甯点头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这几天怎么一天到晚待在这儿?”
蹇鸿舟喃喃道:“太好了,我爹娘和他们死的那么凄惨,我终于……终于能为我爹娘报仇…!”
岳甯闻言搁下笔正色道:“我对西月岛了解不多,只知他们精通毒术阵法,我亦知你定要亲手报血海深仇,那你需清楚,到时候登岛,我并不能万无一失的保护你,你自己小心为上,西月岛的毒数不胜数,有些无药可解,有些连神医也没听说,你中了他们的毒就是九死一生,谁都帮不了你。”
蹇鸿舟知她为自己担心,心里一暖道:“我晓得了,我自己会小心,到时候你不用为我分神。”
岳甯确实担心,哪怕蹇鸿舟已打通任督二脉,武功仅算二流,若他要以武功来和那女子相抗必然不落下风,可对方哪里不懂扬长避短之理,怎么可能硬碰硬?
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启程,她本不想那么急就出发,哪知道师父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连连催促,言道越快越好,她不知师父为何如此着急,虽然奇怪,也只得听师父话把这事提上日程。
岳甯因此事忙得不可开交,对萧珩也冷淡许多,蹇鸿舟是他自己没皮没脸非要黏过来,她心有无奈,几次推不开就由他去了,漫漫长夜里有一人陪伴,倒也没想象中的无聊。
待岳甯处理完后手背酸痛,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蹇鸿舟自然而然过来替她揉肩,疏解酸痛,二人正笑闹之时不知谁先起的头,忽然就抱着亲上了。
日落西山,天色微暝。
萧珩扑灭柴火,正把几叠小菜装入食盒里,今天焦躁之余就想找事分神,不知不觉煮了许多菜,阿甯说是不要他送晚膳,可他心里不舒服,就想见见她,只是看她进膳也好,她若是不愿意,他也可马上回来。
一直默不作声看他的墨意忽然出声道:“公子,还是别去吧,天都黑了,堂主应该正吃着晚膳,你去到都迟了。”
萧珩道:“不打紧,闲来无事,她吃了我拿回来就好。”
墨意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一口气。
萧珩去到时,果然又是大门紧闭,四处无人。上次的事他还没释怀,刻意放轻脚步,屏息在门前站定,只见着门后燃着两团烛光,岳甯清脆的笑声时不时从里头传来,在听到另一个低沉的男声时,他顿时如遭雷击,他的手抓着门几次想冲进去,他的身子却动弹不得。
她轻笑道:“走开,别闹了。”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口是心非,你分明就喜欢的紧。”
随后便是两人的笑闹声,还有喘息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也凉了。
终于明了,难怪阿甯对他这么冷淡,难怪这么敷衍,难怪夜不归宿,原来是厌了他。萧珩脸色发白,嘴唇轻颤,怔怔退后几步,背对着门慢慢蹲下,他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里面那个男人,一定又是蹇鸿舟吧。
阿甯到底骗了他几次,明明答应过他不再见蹇鸿舟,原来他们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纠缠不休。
他双目早已泛红,立时就想冲进去,可想起岳甯望过来时淡漠的眼神,还有她三番两次护着蹇鸿舟,她的心分明在那时就偏的彻底。他忽然歇了心思,在门口蹲了很久,失魂落魄回了来时的路,两旁的灯火照亮回家的方向,长长的路没入长夜,他却觉得怎么走也走不完,食盒里的饭菜还有余温,他方才把食盒护在胸口,怕岳甯吃冷的饭菜,因为会对身体不好。
他走至熟悉的长廊,上次岳甯还陪在身旁,他低头茫然朝廊下的溪流望去,仿佛看见那天无数花瓣从她手上洒落。他的手无力的松开,食盒瞬间跌落在地,他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停了一瞬,淡紫色的幔帐闻风曳动,拂过他的肩头,凝在眼眶许久的泪水忽而滚落下来,他捂着脸坐在长廊上,泪水从指缝渗落,一滴,两滴在地上晕开,他极力忍住,可断断续续的哽咽不断从喉间漏出,最后他再也撑不住了,枕在栏杆上放声痛哭,声声泣血,哀断人肠。
发丝被风轻轻吹动,檐下的风铎细细脆脆的响着,风轻柔的将悲恸的哭声吹入无情流水,流向望不见的彼方。
第四十三章
他回去时, 墨意掌着一盏烛火候在门前, 关切道:“萧公子, 怎么去了那么久?”
萧珩忆起墨意之前种种,心中有数, 原来只有自己蒙在鼓里。他没表露出来,强扯笑容,径直回房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