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有清风(10)
岳甯挑眉,没想到一个二流弟子也有这样胆色,萧珩实力不如她,也是个奇才,全盛时平辈中尚无敌手,假以时日,必能越过在场的几位掌门去,只可惜前世为了她。
不,是他自己自毁前程,与她有何干系。
岳甯心里却不好受,她骗不过自己,忆起萧珩步履蹒跚的背影,几次都萌生悔意,那时他便不该执意跟她走,他师父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他的良人。
平时萧珩定然赞赏这名弟子,可他心中火窜,没了这个心情,便见长剑呼啸而至,一击不成又握剑连斩,那弟子亦是刀影连环,兵器相撞铮铮作响,萧珩一路快攻,身形逐风剑影无痕,那弟子只见白影穿梭,寒芒逼仄,看得眼花缭乱,一时分不出东南西北,索性看也不看,左右横劈,哪处有风声便往哪处砍。
萧珩使的是流云剑法,却不见流云剑法的华丽飘逸,一招一式皆简洁强横,专拣那弟子薄弱之处下手,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他又挥剑横削,腿攻下盘,招式变换极快,那弟子金刀连挡数招,应接不暇,体力大减,被逼到擂台一角,退无可退,眼见萧珩神色淡漠,下手无情,只能服输。
萧珩顺势收剑,等那名弟子下去后,他抬眼看卫嘉年,“卫兄,请。”
卫嘉年一跃而上,两人面对而立。
卫嘉年确实感觉到萧珩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却不知是何故,自以为是萧珩嫉妒他的风采,还惋惜一番,原以为是什么风光霁月的人物,看来只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他敛起笑意,兀自把玩手中的扇子。
故作风流。萧珩心中冷哼一声,已做好打算,势必要他丑态百出,最好岳甯不再多看一眼……
众人不知台上暗潮汹涌,只觉两人无论气势相貌都旗鼓相当,真是赏心悦目,都屏息凝神,满心期待最后一场比试。
鼓如惊天动地长震三下,萧珩长剑出鞘,卫嘉年不敢掉以轻心,双目紧盯他一举一动。
萧珩不再保留,旋身绕步至一臂开外飞旋剑击,卫嘉年拢扇至身前飞划而过,撞得那剑失了准头微微上挑,萧珩冷笑一声,又是进步旋击,那流光剑气竟比方才对阵更快,似狂风无影几度旋过。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俱都为卫嘉年捏了把汗,卫嘉年凝神闪过,左来左挡,右来右迎,一时心性被萧珩激起,他纵身扬掌,一掌落空,右手聚气扇中,一股气近身连扫,那扇面如铁,几次砰砰撞在剑刃丝毫未损,萧珩招式数度变换,剑法精妙无穷,往往是此招先落后招莫测,他见卫嘉年悉数躲开去,火意更胜,满脑子都是方才之事,当下真起了杀意,他气运乾坤,撩剑外旋,盯着卫嘉年三路快攻。
卫嘉年不慎,长袖自腕处被割烂一道豁口,萧珩停也不停,又扬剑而来。
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他怒意上涌,恨上了萧珩,在扇柄处屈指微弹,一道扇骨如箭矢从其飞射出去,萧珩竟躲也不躲,寒芒挥落,那扇骨居然被他从空中击落。
此时场下众人都觉不对劲,尤其是李若行面色不大好看,可萧珩又未伤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陈七诧异道,大师兄使剑向来沉稳,如今这般不留余地,剑法狂烈,像是和卫嘉年有什么仇怨一般,可是其中又有缘由?他又问殷逍和杨挽情,三人都不得其解。
卫嘉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捏扇柄一摇,几道扇骨化作黑影激射而来,众人只见萧珩不急不迫,随即白衣凌空跃起,那几道扇骨全没入他身后十多米的树干之上,他双目嘲弄一闪而过,似在取笑卫嘉年的不自量力,不待反应便俯冲而下,剑锋直指卫嘉年,似要直取他的命门!
众人面色骤变,不少人惊呼出声,柳信言惊怒道:“萧珩!给我住手!”
卫嘉年没想到他真会下手,面色苍白,脑子一瞬空白,腿像生了根钉在地上,迈不开一步。那剑却似戏弄于他,顺势一拐与他擦身而过,直落地心。
萧珩旋身负剑而立,眉目含笑,果真如孤高天月清俊出尘,他目带关切道:“卫兄,方才可是吓到你了?刀剑无眼,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卫兄莫要记挂心上。”他这话说的言辞恳切,仿佛方才的满身杀意只是无心之举罢,若是卫嘉年稍有怨言,就是小肚鸡肠了。
卫嘉年还未说话,柳信言沉怒未消,斥道:“这种性命攸关之事怎可胡闹?若你方才出招不慎,你可知会酿成怎样大错!”
卫嘉年会错意,听着极不是滋味,一个卑鄙无耻,一个虚情假意把他贬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果真是名师出高徒,一个两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