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别这么激动,听我说啊。”
阿尔抓着她的胳膊,又费了半天的劲儿给她解释,想让她明白,不是说他要抛弃家人,不是说他马上就要破产了,而仅仅是想给这个家提前上一道保险,来降低失败所造成的风险。
西尔维夫人好不容易理解了这个道理。
但对阿尔的举动,还是很不理解。
在她想来,现在住的房子窗明几净、舒适称心;每天餐桌上的食物丰富充足、美味可口,身上穿得衣服也是整洁得体,偶尔还能赶赶时髦,这难道不已经是神仙过的日子吗?
为什么还不知足,还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呢?
直到阿尔将之概括为‘我长大了,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后……
她总算能从另一个层面去理解这事了:“哦,男人和女人总是不一样的。”
先不管这个理解对不对,但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
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对于阿尔说要搬出去住的事……
她还是格外不满意的:“什么叫做在外面更方便工作,在家里难道还有谁敢吵你吗?安东尼奥是全世界最不爱哭的小孩了;约翰那么怕你,每次见到你连大气都不敢喘;玛丽也是很安静的小女孩子,所以,你到底对这个家有什么不满意,非得要搬出去呢?我懂了,你是嫌我吵吗?”
“不是,不是!”
阿尔只好解释说:“除了工作,我有时候还要招待一些朋友……”
“在家不能招待吗?”
西尔维夫人突然又哭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妈妈这副模样给你丢脸了,对吗?我这种底层妇女,是不配见你那些高贵的朋友们的。”
“耶稣啊,你这叫什么的什么话!你若是不配,难道你儿子就配了吗?”阿尔叹着气感叹,又默默地把很多话给咽了回去。
最后,他还是只好用了老办法,很强势地表达出一个‘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都已经决定好要这么做了,绝不更改’的意愿。
这么一来……
西尔维夫人在哭了那么一阵,发现没办法改变儿子的想法后,只好消停了。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对错可言,无非是两辈人的思想碰撞。
西尔维夫人是过惯了大家庭生活的,又很讲究实际,但阿尔外在看似也很实际,可他骨子里却是个理想主义的傻瓜,满脑子的艺术追求,更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同时,还要去寻觅一些在他妈妈看来,很是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梦想。
由此带来的冲突和矛盾,几乎是没办法通过语言上沟通就能化解的。
阿尔心里本来是清楚地知道这些的,也是想好了决不为这事生气的,可被西尔维夫人一闹,还是不免有些迁怒起来:“天啊,指望她有一天能变得通情达理、体谅人,那可真是白日做梦。”
“好在事情勉强也算解决了。”
他后来也将这些事统统倾诉给了兰迪,然后,还气冲冲地做出了一个结论:“有时候真后悔同她讲什么道理,直接命令的话,搞不好会更有效率。”
兰迪日常怼亲爹,从小又没和母亲相处过,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给出意见。
所以,他在这里就保持沉默,只扮演一个耐心的倾听者,一个不会说话的情绪垃圾桶。
不过,当听到阿尔的那个结论时……
他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你嘴上这么说,下次还不是要解释……”
“你这话什么意思?笑话我做不到吗?”
“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我是说你嘴上说得厉害,可下次遇到你妈妈,却还是会心软的。”
“心软?绝不!你看着吧,必要的时候,我就是铁石心肠。”
“哈哈,我看不到你的铁石心肠,我只看到你勇敢又无畏,温柔又耀眼、灿烂又华美……”
“虽然我很高兴你把我看得那么好,可我真没那么好……”
“我不管,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这话实在没法接了。
阿尔以往只觉得自己在说奉承话上面是最为所向无敌的,如今居然遇到一个更厉害的,竟一时给反制住,半天才想起点儿别的事来转移话题:“你之前和马特做的那首单曲到什么程度了?若是做完了,也拿给我听听。”
兰迪笑了起来,蓝眼睛还闪烁着一种了然的神色。
他看着阿尔笑个不停,直笑到对方都快恼羞成怒了,才收敛起笑意,重新过去讨好:“拿来听有什么意思,我给你唱个现场版。”
现场版具体怎么唱的,以及后续两个人又怎么甜言蜜语(商业互吹)就不提了。
只一件事情大概会出乎人的预料。
阿尔实在太轻视和低估自己的亲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