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妖娆戏红尘(621)
最多最多,也只会瞧上两眼,一回府也就忘了。
可上天总爱作弄人。
让她早早遇见了这个人,同他一起在黑夜里仰望星芒,晓得了这世上,除了阴谋诡计之外,还有这样简单而纯粹的善意与喜欢。
得到过之后,如何能承受失去?
很长一段的时间里,年少的大公主每天见到应无求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那时候应无求也很是无奈,日复一日的同公主说:“男女授受不亲,公主下次莫要如此了。”
可惜那时候的大公主已经初见其厚颜之质,含笑看着她的意中人,说:“道理我是懂得,我也不同别人这样。”
她的心上人太过平静温和,哪怕说着让你不要靠近他的话,也不带半分伤人的语气。
于是,大公主便左耳朵右耳朵出的忘记自己不想听的,每每第二天,依旧如此。
后来,应无求也就像是惯例行惯事一般说一句,至于赵静怡要摸要揉,也就随她去了。
主持说世人三千烦恼丝,入了佛门啊,便要剃干净。
她知道应无求有一天会舍弃这些烦恼丝,他同外头那些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都不一样。
同龄的少年为争名利挤破头,为博美人一笑散千金的时候,应无求在误佛道,行走在穷苦之地,度化万民。
人人都说少年白衣,最是风流。
而他锦衣玉貌时无心于此,素衣麻布,盲杖草鞋也毫无不在意。
这样一个人,赵静怡明知道无法独占他,却又忍不住奢求。
她年年月月,又一天一天的奢望着,他能留着发,于与她同舟唱蒹葭。
可奢望之所以是奢望,便是因为,求不得。
他终究是要离她而去的。
而那时候的她执念太深,一心强求,拽着应无求的手,从袖中取出那串相思豆做成的手钏,带到他手腕上。
不大不小,刚刚好。
她欢喜极了,将他的手举得高高的,“你看,这万华寺里生出来的红豆,每一颗都是我亲自摘下来,钻了空穿到了一起的,一共二十二颗,取双双对对之意,两两相思之意……”
“公主。”一向耐心极佳的应无求却打断了她,温声道:“红豆虽好,却会腐朽,正如情爱之事,只是年少一时欢喜,终不长久。”
他一点点将手抽了回去,字字句句都是他的佛与众生,如同开解那些求而不得生了执念的人一般,劝她要放下。
赵静怡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在应无求眼中却只是红颜白骨。
终有一日,会同她送他的那串红豆一般,腐朽消亡,归于尘土。
从那一天起,赵静怡看万华寺庙诸殿神佛,都是噩梦。
那一年,赵静怡独自出帝京,走过了许多以前没去过的地方,也重游了从前和应无求一起走过的路。
山河湖海都在变化,曾经的贫瘠之地,有了往来经商之人。
昔年小豆丁般的娃娃也褪去了稚气。
赵静怡在行万里路,期盼着归去时,她的心上人已经改了主意。
可她等啊盼啊,到头来,只等来眼线一句“剃度之日已定,公主速归。”
赵静怡没日没夜的赶回帝京,应无求堵在门前,问他可否改变主意。
他只说了四个字——
此生不改。
她是个极决绝的人,无求剃度的那一天,她便嫁了别人。
后来,他披上了袈裟,她二嫁。
再后来,他成为人人敬仰的当世活佛,她成了人人唾骂的淫娃荡妇。
第468章 从前
当今皇上最看重的大公主,在朝堂腥风血雨之中浮沉。
向来无悲无喜的无求大师,在天灾人祸之间救苦救难。
曾经共朝暮,一朝各殊途。
赵静怡穿过那些阴谋阳谋,挤出些许空闲光阴,有意无意的经过那熙熙攘攘的长街,等着难得出寺门一次的他。
偶尔有一天,真让让她等着了,也只能隔着帘纬轿撵,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女和信众,遥遥看一眼。
这帝京城说大不大,她的公主府同万华寺也就隔了三条街,半个时辰的脚程,同那些隔了天涯海角,千里万里此生难再见的相比,也算不得多凄然。
说小也不小,两人之间,数十步之遥,便隔了人山人海。
任你是金枝玉叶,还是九天仙家子,都难以跨越。
于是,赵静怡在谋算交换间,欠下了一桩又一桩的姻缘债。
父皇为大公主选了第三任夫婿的时候,她终于又有机会站到了应无求面前。
那时候,张岳泽还是个愣头青,将见色起意,误当做一见钟情,欢欢喜喜的在父皇面前请求赐婚,迫不及待的跳入困住她的深渊。
成婚前,张岳泽邀她同游万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