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炮灰的沙雕苟命日常(131)
左相终于抬起头,疑惑的仰望着小皇帝。
他还是第一次听对方说这样的话。
小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面上凄凉的笑意散尽,索性一撩龙袍原地坐了下去。
“皇上不可!”左相惊讶道。
“不可什么不可!”小皇帝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又嫌弃被他的血染脏手指,胡乱抹在他的衣服上。
“脑袋都要没了,还在乎能不能坐地上?”
左相哑然,依旧跪的笔直。
“你也坐吧,”小皇帝随意一指,“跪着比我高,不可。”
左相没动。
小皇帝斜他一眼,“怎么,要我给你拿个坐垫?”
左相立刻麻溜坐下。
小皇帝垂眸想了一会儿,面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真的有那么邪乎吗?”他凑近丞相,脸上有点不可思议,“那些传言,你可亲眼见过?”
“不曾,”左相摇摇头,“此事实属无稽之谈,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那可不一定,”小皇帝皱皱眉头,“街头巷尾都传遍了,如果没人亲眼所见,怎么会如此煽动人心?”
“民众大多都是愚昧的,人云亦云,三人成虎......”
“左相,”小皇帝斜眼看他,“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黎民是朕的正冠之镜,苍生是朕的警示之钟’,小时候教我的你都忘了?”
“......皇上啊,”左相又重重磕下头去,“此事万不可相提并论,这些荒谬之谈确确实实都是人为鼓吹的啊!”
“那又怎么样,”小皇帝摊摊手,“我看大家都高兴的很,巴不得马上成真。”
“没有,绝对没有。”左相疯狂摇头。
小皇帝自嘲一笑,目光望向乾正殿虚空的某一点。
“我是读过史书的,”他淡淡开口,“现在的大鄢不过是苟延残喘,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个结局,果然还是太不自量力了。”
他轻轻的摇头,黄金龙袍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不是的,不会的......”左相徒劳的低声重复着。
“你怎么这么迂腐,”小皇帝瞪了左相一眼,突然伸手把他鬓边散乱的碎发掖到耳后。
“难道不是吗,我父皇在的时候就该结束了。”他摩挲着手指,声音清冽中带着丝丝少年的稚嫩,“你忘记他怎么轻慢你了?你呕心修建的问学社不是被他以景致好为由,随便赏赐给临幸的美人了?你挑中的寒门学士,不是被他以不通风月的借口给发配到寒苦之地戍边了?”
左相呆呆凝望着小皇帝。
“早就该有报应了,是我不该报侥幸之心,”他轻轻自嘲着,“这样也好,宣北王也算是皇族旁支,这江山也不算易主......”
“皇上!”左相脸色大变,“万万不可!”
小皇帝充耳不闻,继续说着,“我若是自请退位,是不是就能少死点人?你就不用死了吧?他会杀我吗?”
转念想想又道,“我不死可能不太现实。就算暂时不死,之后也会悄悄去死。啧......”
“皇上!”左相已泪流满面,头重重捶地,“此事还未发生,皇上万万不可胡思乱想。朝中还是有许多骁勇善战支持皇上的忠臣的!”
“你听说过占星殿吗?”小皇帝忽然转移了话题。
“臣、臣知道。”左相低声抽泣。
“我也是偶然听说的,说是那里的祭司上能通晓天象,下能判人命盘。在二十多年极受父皇信任。”
左相经历过那个时代,点点头,“确有此事。”
“可是后来占星殿也毁了,就因为一个女人,父皇就把自己的信仰给推翻了。”
左相默默无言。
“他这算的哪门子虔诚,不问苍生问鬼神就算了,原来连这一点虚无缥缈的寄托也只是他的遮羞布。”
“皇上,别说了......”
“说是占星殿毁了之后,教众四散逃亡,留下了一句判词,你听说过没有?”
左相:“......”
“原来你听说过,”小皇帝挑挑眉。
他幽幽开口道,“‘同室操戈,短命而亡’,原来说的是我和宣北王啊!”
“皇上请慎言啊!”左相又重重磕下去。
小皇帝眼皮一跳,伸手垫在左相额头下面,皱眉训斥道,“我还没死呢,磕什么磕!你这是脑袋不是青砖。”
左相不发一言,低声抽泣。
“差不多得了,知道你忠心。”他摆摆手,从地上起身。
“我初听此事确实怒不可遏,但现在又平静了,”小皇帝慢慢的踏上龙书案阶,坐定后把目光投向窗外的浩瀚苍穹。
“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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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顶漆黑一团,奇形怪状的五脊六兽旁边多了两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