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宠令(49)
太子的人进去多时,却又见一纵队姗姗来迟。
马政上前,殷勤问:“也是殿下的人?怎么来得这么晚?”
“张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萧子津那桀骜不驯的细目一眯,戾气逼人,“你方才说殿下?二殿下还是三殿下?”
“原来是萧公子,里面的是太子。”
“太子?”
他险忘了,曾几何时,年少义气,李勖一马当先,追之不及,久经沙场,萧子津只当他剑更锋,鞭却顿了。原来这份情致没丢。
“成,我自己进去打招呼。”
“莫急,太子今日在西原射猎,为防冲突磕碰,烦请萧公子移步东原。”
“哪来这么多废话!滚开!”一行人,驰烈马,风风火火闯入原内。
众人因追猎物而四散,不至黄昏,不知鹿死谁手。泥沙飞溅,林风眠向后躲去。
“娇气。”萧子津自丛林转出,手里碎石一上一下的抛着,眼睛一瞬不动地盯死在她身上,“在这也能遇到,真是缘分,看来你与太子交情不浅。”
“不用你管,告辞。”林风眠很不喜欢这个人。
“别急着走啊,你与他的交情能深过与我的?”
林风眠眉间紧蹙:“真论交际,你如今是我妹夫,更该谨言慎行,而不是这么轻佻。”
萧子津扬扬眉梢:“可你表妹最喜欢我的轻佻,话又说回来,我父亲如今深得陛下倚重,臣子莫不亲近追随,可你们林府至今没有登门拜谢,那日我爹在朝中议事,你兄长竟然出言相驳,当真面子都不给。”
林风眠波澜不惊:“各司其职,各述己意罢了。”
萧子津一笑:“最懂陛下心的,是我父亲。”
林风眠道:“萧国公前后事两主,懂的人都知道,一乃自全,二为施展拳脚,身为后辈原不该臧否。早年我读过他的诗书文章,虽句句言景致,但援引曹阮,暗赏幽芳,也能看出为故国神伤。但近些年再没过那样的厥旨渊放,可见归趣不说全无,也在安逸中丢了大半。到你作为儿子的,竟直接将父亲类鹰犬,不知老国公梦回当年,再读起来自己的诗文,会不会呕血数升。”
萧子津自命不凡,是兄弟几个里最得父亲赏识的,被林风眠一番奚落,无名邪火直往天灵盖窜,长鞭一扬就朝她坐下骏马抽去。马儿吃痛,嘶叫一声冲出树林。
林风眠擅御马,可归根结底是女孩的力气,已使出全力勒缰绳,仍只有听之任之的份,心中一急,薄汗微微。
萧子津策马紧随,转瞬追至身后,笑得好不猖狂:“你求我,我便帮你。”“休想,”
“不识好歹,”面上戾色一闪,斜身朝她逼去,白马凌乱失措,渐奔渐勇。
他的声音在后头:“识相点,这马的狂劲儿你还没领教!”
但见白马趋近悬崖却无停止的意思,不觉脸色骤变,暗叫声糟糕:“林风眠,你别乱动!等等我!”
谁道她身子一蜷,利落地从背滚落,跌进身旁花丛,这招,还是在关外与狄人学的。
萧子津赶到,见她无并无大碍,稍作放松之后,那股子怒气又点燃了,林风眠气极:“萧子津,你是不是有病?”
他朝前迈一步,神智被她颈间晶汗吸引,游移直面上,人比花娇。
萧子津喉头滚动,心中有个声音在问,若当初娶得是她,是否会琴瑟和鸣?
一时苦涩懊恼,禁不住伸出手想要一抚她的轮廓,却被冽冽冷箭袭退,萧子津闪身,右手虎口仍旧被伤。
两人的马儿结伴逃开。
李勖就在不远处,正做收弓的动作。他挺拔如松,冷峻非常,开口道:“风眠,到我这边来。”
林风眠微一点头,穿过花海,慢慢走到李勖面前,猛地,一只手束紧了自己的腰,将她带离地面,直接上了马背。
李勖勒转马头前,眼锋冷冷扫向萧子津,后者正气恼地从地上爬起,拍打尘土后与之对视,似收到无声威胁。这种眼神,萧子津没从李勖身上见到过。
“真就不管他了?他的马儿跑了,想走出这场子怕是要走到天亮。”
经方才那一箭,林风眠心头怒气全消了,冷静下来想到说过的话,也觉得是冲动之举,此刻仰起头细声问。
还是不要得罪萧氏,为大哥添麻烦的好。
谁知道李勖想到了什么,这句好像恰恰触到他的逆鳞,在她细腰上掐了一把,她惊得一声嘤咛。
“还有心思管别人?”他道,“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