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2)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慈衿愕然半晌回神:“您还藏了什么奴婢不知道的?”
“没了没了,叫本宫饿着肚子听外间宾客山珍海味,太折磨人。”
她仰头倒下半袋入口,忽地想起那年云邕关外一夜风雪淹没整个营地,众弟兄各个冷得睡不着,索性半夜起床烧酒,就着几盘瓜子仁和花生米熬过漫漫长夜,不知何时天已大亮,日头当空,总算不复深夜严寒。
端起茶杯解渴的手有些轻颤,终是垂眸。
死而复生,哪怕话本故事,说书人家,也不曾如此骇人听闻。
可她的的确确是重新活了过来,与将士们重逢。
眼下他们无一缺席她的婚礼,嗓门敞亮,嚷闹声从外间传至婚房。
……
寿峥十五年,重睦死在安远门下。
昔日举杯痛饮的弟兄们,同样死伤无数。
渊梯铁骑攻入城内,燕都皇宫火光骤起,灼烧天际。
外祖耄耋高龄再扬帅旗,她亦于前线浴血奋战,顽抗至死。
最终还是不敌对方五十万精兵,饮恨而终。
再睁眼时,她却被慈衿从梦中唤醒,换上华服前去参与婚宴:“今日封家小姐出嫁,娘娘和九殿下都已出宫,公主不好再耽搁了。”
封知榆出嫁,是寿峥四年。
彼时渊梯尚在云邕关外吞并草原各地部落,与周朝虽有冲突,不足为惧。
满朝文武除却主和派,主战派亦尚在观望中,唯顾衍一人参奏渊梯之患亟需趁其弱势斩草除根,可惜并未得到热切回应。
重睦记得顾衍当年科举夺魁,便是凭借《伐渊梯论》。
其间文辞虽不及榜眼与探花两人华丽,贵在真挚。针砭时弊恰到好处,对治理边患之独特见解,如流星横空划过,惊艳朝堂。
外祖曾言,以顾衍之学,只需军营历练半年,定可当不世出之名将。
然而顾衍入朝不过三年便被主和派众臣所参,打发回家后郁郁寡欢种了几年田,患疾而亡。
于是重睦决意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先想办法将这奇人留在身边,还得叫他远离官场诡谲,为己所用。
她在封知榆婚宴上派出副将去寻顾衍,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原本阴沉的天幕渐暗,开始飘起雪粒。
顾衍迎着风雪而来,即使雪粒落在肩头也并无狼狈,时刻挺直脊背,长身玉立。
虽看不大清样貌,却能大致瞧得出身形。
气度倒是极佳,也太过瘦削罢。
不过人人都寒窗苦读数十载,状元郎独一位。比旁人努力些,自也会清瘦些。
以后带去边关多吃些牛羊肉补补,不愁壮不起来。
寒风骤起,拂乱发丝,遮住重睦双眼。
待到顾衍站定廊下,她才终于知晓他模样。眉骨高耸在眼前落下阴影,侧面线条如刀削斧凿般立体分明,墨色眼眸与笔挺鼻梁相得益彰,颇具英气。
重睦行军打仗时跟渊梯 斗智斗勇太费心思,平日里向来直率,眼下亦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本宫招顾卿做驸马,是为征战渊梯大业。你我不过同袍之谊,再无其他。”
接着又道:“虽说按周朝惯例,驸马不可入朝担任重要官职。但顾卿不必有此顾虑,跟随本宫于关外立下军功,父皇定会酌情考虑。”
顾衍沉默,片刻,应声答复:“下官能得公主青睐,已是大幸。若再强求陛下器重,实属不知好歹。”
重睦闻言倒有些惊讶,不曾料他对仕途竟无甚执念。
如此看来,唯有结合之前听来的传闻方能说得通:是因为封知榆嫁予他人的缘故,顾衍万念俱灰了罢。
本欲告辞的重睦待抬步时,只又稳住身形安慰他:“本宫知道顾卿顾念知榆,今日知榆嫁作他人妇,还请顾卿放宽心,勿要钻了牛角尖。”
男儿志在四方,重睦还是希望以顾衍之才,能够安心伐渊大业。
顾衍也确实没让她失望,两人不久后便定下婚期,方有了今日大婚。
“说到底不过是可怜人互相舔舐罢,封家小姐嫁了龙岩候,顾大人娶谁不是娶,倒不如尚主风光无限。”
“嘘,仔细你的舌头。叫公主听见还要不要命了。”
听得屋外府上侍女叽叽喳喳,重睦倒无所谓,慈衿已然变了脸色:“公主,可要延年万里去教训她们几句?”
重睦摇头:“实话而已,本宫也清楚,不妨事。”
封知榆出身显贵,自幼才名惊绝天下。而顾衍亦是才华横溢,能力过人,会被她吸引不足为怪。
况且重睦对顾衍并无男女之情,上辈子没有,重活一世自然也不会。
即使从未成亲,照样一世快意洒脱。
除却没能将打得渊梯兵抱头鼠窜反而被他们逼至退守都城外,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