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嫁到(55)
江酒玉幼鹿般大双目看向琉璃,琉璃即刻道:“殿下不想说便不说。”
他音调平平:“今日看与不看,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那您今日为何一定要来?”琉璃脱口问道。
江酒玉抿唇不语,琉璃看的疑惑,愣了几分后才想起来,最初是她自己说想来看竹林。念及此琉璃感觉从头到脚犹如电击,脸瞬间红的不成样子,琉璃忙回身避开他的视线,心想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
“因为.....”
这时童子恰好返回,躬身道:“先生有请。”
琉璃如获释放,拜谢后紧跟着童子进门,未看到江酒玉白皙面上的浅浅泛红。
先生年逾七十,须发皆白,头簪木竹,青衫素衣披身,眉眼间流露的是世人难有的安神之色。先生正手执书卷,见到江酒玉也未起身行礼,只言道:“为二位看客取两柄纸伞。”
童子应下,从山水油墨屏风后取出绿色纸伞,躬身送至二人面前:“二位请随我来。”
接过纸伞随童子从后门步出,行过一段落竹小径,听雨轩跃然眼前,支离地面三尺,轩窗半开,童子登阶拉开风门,只见中央一把古铜色案桌,茶具几盏,两片跪坐之席,偌大的听雨轩除此之外空无一物,而最出彩的莫过于风门对面未有任何墙壁阻隔的空门,门高悬梁,宽数米,正对中央案桌的大片青翠竹林,将翠竹之景尽收眼底,可听檐角之落雨,享凉风之吹拂,赏清幽之竹林。
童子将纸伞立于空门边,躬身行礼后退步离去。
琉璃走到空门处,抬头看到乌云愈发浓重,忽然一道闪电,伴着滚滚雷声,凉风吹乱琉璃肩后的长发,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雨水连带着竹气卷湿琉璃飞扬裙摆的一角。
“殿下您看,这雨下的比昨夜还大。”
江酒玉撩开衣摆跪坐在竹席上,只淡淡应下后便抬头眼神薄凉的看着轩外的雨水。
凉风夹杂的雨水打湿了琉璃飞扬裙摆的一角,琉璃折回盘腿坐下,雨水从檐角落下滴滴答答,满目竹林绿雨,琉璃低头倒了杯茶推到江酒玉手边,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琉璃喝了两口:“这茶跟太子殿下府中的茶味好像。”
“三哥曾命人来学先生烹茶手艺,而先生避世多年,不喜同俗世交道,三哥便道:以三盘棋局为赌,若胜,先生需告知烹茶之道,若败,则再不打扰先生清修。”
“然后呢?”琉璃问道。
江酒玉视线仍未移回:“茶味相似,不如言一摸一样。”
“唉。”琉璃叹息间又喝了口茶水:“像太子殿下这般超凡脱俗之人,我轮回八辈子都配不上他。”
“他确实如此。”江酒玉垂下眼帘,低头看着茶杯中的绿茶:“那你呢?”
琉璃一怔:“殿下问我什么?”
江酒玉顿了顿,起身走到空门,撑起纸伞回眸道:“要出去看看吗?”他浅绿的衣衫与景色绝妙的交融在一起,执伞的姿态美腻的如同水色竹林公子布画。
琉璃愣了片刻,回神后呆呆的点头。
只见他眉眼间的冰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一丝温和的笑意,琉璃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看他逐渐改变的神色,就仿若亲眼看到冰雪消融,四季回春。
琉璃的脸一阵发烫,低下头道:“我想先歇息,殿下先去吧。”
“好。”江酒玉撑伞走下阶梯,琉璃偷偷抬眸,看他清瘦修长的身姿消逝在竹林绿雨中。
过了良久,琉璃怦怦直跳的心才恢复平静,琉璃起身走至空门处,左手扶住门框,望着轩外连绵雨色,凉风过隙,这才吹醒琉璃神智。
琉璃右手扶住额头,咬唇心道自己都在想什么,被他撑伞的景色冲昏了头脑。深吸几口气,琉璃垂手执起纸伞,望着曲折深远的竹林青石路,琉璃撑伞刚迈下一步阶梯,突然心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琉璃犹豫的站在阶上,握伞柄的手下意识缩紧。一幕幕那晚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重复,他挥剑的动作,暴怒的声音,亲密的搂抱。
琉璃一个激灵,转身快步往回走,穿过轩室,拉开风门下阶走进雨中。琉璃心跳的很快,她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在逃避什么,她此时此刻觉得江尘雪说的很对,她有些事就是不敢面对,只会像个败兵一样丢盔卸甲的逃跑,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琉璃回到草屋,抖落纸伞上的雨水,轻推开门进入,躬身拜谢道:“今日叨扰先生了。”而后将合好的纸伞递于童子。
老先生搁下书卷,轻抚过白须:“风来笑有声,雨过静如洗。姑娘这刚来便回去?”
琉璃再拜:“琉璃惭愧,琉璃心不静,如何赏雨看竹。”说罢作揖行礼便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