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置若罔闻，将墨镜搭在桌上，慢条斯理地翻开。

她飞快看过，眼底明晃晃的嫌弃，“我国心脏瓣膜手术有人工置换霍瓣膜成形等，已经有很成熟的药物和保护设备。”

“针对石麟的情况，完全可以采用右美托咪保护心肌和脑部，至于其他，妥善应用盐酸戊乙奎醚、七氟烷等药物完全可以保证治疗顺利进行。”

气氛一滞，龚建文哽了哽，“你说什么？”

如果要用，怎么用，如何用？

唐念没心思解答这些，边翻边纠正，“还有这个，主动脉窄缩现象完全可以避免，并发症谁也说不准，但风险可以降低，保护措施得当，手术会很顺利进行。”

从术前检查到手术适应症、并发症、甚至手术置换瓣膜过程，唐念一一纠错。

流利自然的专业语言连续说了近一刻钟，专业能力堪称降维打击。

全体专家组成员渐渐恍惚，甚至有些跟不上唐念的节奏。

气氛越来越诡异。

虞明烟挂在嘴边的笑容淡下来。

唐念看完最后一页，将文案合起，扔到桌上：“这叫专业？”

纸张发出的清脆声将空气震了震。

恍惚的众人勉强回神，看着被唐念扔下的文案，脑中冒出四个字：一无是处。

所有人连轴转好几天商量的手术方案，结果被唐念一个小姑娘挑出好些错误。

他们望着唐念疏淡清冷的脸，突然有一种课题没做好，被指导老师训斥的错觉。

石寒松听得云里雾里，“所以……原来的手术方案不能用？”

好像被唐念嫌弃的一无是处。

唐念勾唇，“当然能用。”

嗯？

她手指搭在实木质地的光滑桌面，轻轻敲动，气定神闲，“55%的成功率而已。”

石寒松脸皮抖了抖。

龚建文终于回神，已经有专家忍不住问她，“你说的那些专业药品是要怎么用？”

“确保心肌和肺部正常运转，必要时可以取用微量奎醚、非二氢叱啶类抗剂辅助。”唐念不假思索。

龚建文眉头慢慢拧紧，和身边两人讨论起来。

“这样用药，倒是可行。”

“是能降低风险，比之前的混合用药要好一些。”

“但并发症也不容小觑……”

“唐念之前说了，并发症……”

他们越讨论越投入，整个研讨室吵吵囔囔。

唐念：“……”

她敲了敲桌，“我来这儿，不是听你们讨论这些的。”

清润的声音轻而易举打破这一幕。

龚建文瞅着她平淡的面孔，轻咳一声，“这些都是理论，具体情况我们要根据患者情况来。”

唐念似笑非笑地看向龚建文，“所以，你们打算改方案？”

龚建文瞬间尴尬，被唐念问的哑口无言。

其他专家组回想起刚才的热烈讨论，面如火烧。

虞明烟凝眉看唐念，难以置信。

石寒松离她不远，直言问：“所以，之前的手术方案需要重新改动？”

而且看上去还是大改。

全体专家组：“……”

昨天，他们还说这是最优方案。

其他石家人看不下去了，“你们怎么回事？一个方案这么多漏洞。”

“我们要的是最优方案，结果你们把成功率搞得那么低。”

专家组没了话，听着他们的数落，轻咳一声。

专家组副组长程戌终于发言，“我们打算再给病人检查一次，如果确认有效的话，我们会修改原方案。”

石家人又喜又气。

“当然——”

程戌露出一个微笑：“这些都是纸上谈兵。”

“更关键的在手术本身。”

他目光紧盯唐念，“病人瓣膜CT图你已经看过，置换过程很难，需要无比精湛的技术。”

风险依旧很大。

所有人不着痕迹地瞥过唐念的手。

那双手瓷白纤长，指腹柔软细腻，恐怕根本没有拿过手术刀。

唐念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尖，“还是那句，自己做不到，就不要质疑别人能做到。”

龚建文笑了，“你能操刀，做这个主刀医生？”

“为什么不能？”

唐念反问，端的是气定神闲。

龚建文笑了。

他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唐念疯了。

十八岁，主刀做心脏手术？

唐念双手环胸，眸光流转动人的光泽，“手术方案和技术我都有，全看石老先生如何抉择。”

石科心底微弱的火苗再度窜动，“唐小姐真有把握亲自主刀做这个手术？能保证高成功率？”

龚建文不悦，“石先生！”

还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程戌劝他，“心脏手术非同小可，龚医生才是专业的主刀医生，你要相信我们专业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