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忘记漫长的准备过程里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李凤歧却是微愣,接着眼中满是惊喜,将人抱住了一叠声追问:“真的?不是在敷衍安慰我?”
“……”叶云亭时常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真刀实枪时如此强势,等事后却又忐忑青涩起来。
“我骗你做什么?”
叶云亭将脸埋进他胸口,不想再同他继续这个莫名其妙且十分令人羞耻的话题。
李凤歧却是高兴不已,笑的胸膛都微微震动。
叶云亭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埋头在他怀里睡觉。但过了一会儿,又实在睡不着,露出半张脸来,闷声问道:“是不是要打仗了?”
难得这会儿气氛温馨,他本不想提起这些沉重的事。但李凤歧最近总往军营跑,军中要事,他也不好随意打听,此时终于到底压不住心里的担忧。
“嗯。”
李凤歧果然也没睡着,他低低应了一声,手指自他浓密顺滑的长发间穿过:“这一仗迟早要打,西煌这阵子都没有动静,但探子探到最近西煌军中频频有动静,我猜他们可能准备在除夕偷袭。”
这段时日里,北昭百姓不好过。西煌同样不好过。按照李凤歧的猜测,他们原本是准备强行突破渭州防线攻城,但他双腿恢复令西煌始料未及,加上第一次将军交锋,又是他领兵亲自迎战,西煌出师未捷,士气大跌。是以才拖到了今日。
西煌习俗与北昭不同,他们并不过新年,所以才打算趁着渭州城中欢度除夕之时攻城。
这段时日李凤歧忙得脚不沾地,就是在和将领们商讨应敌之策。
“我能做什么吗?”叶云亭问。
李凤歧道:“这两日我们商讨出了两个对敌之策,一个稳妥些,但难以灭尽西煌主力,他们很可能会再次卷土重来。一个则冒险些,却可以将西煌主力引进来一网打尽。”
和西煌的战争势在必行。
西煌人靠天吃饭,如今天公不作美,大雪连天,西煌牛羊冻死不知凡几,别说西煌百姓,就是西煌军队也难以捱过寒冬。他们要想活下去,只能想办法从北昭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但李凤歧岂会叫他们轻易得逞?
若是正面迎敌,北疆并不惧西煌,但西煌战力极强,眼下又是背水一战,若要消灭他们的主力,可能需要持续拉锯,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若是设计将西煌引入渭州城中,来个瓮中捉鳖,却有可能将之一网打尽。
但如今的问题是,若将西煌军放入城中,风险极大,城中百姓的安危更是难以保障。可若是提前将百姓疏散,他们的计划恐会被西煌察觉,但若不疏散,一旦在城中开战,城中百姓必会受到牵连。无异于舍弃了部分百姓的性命,换取战争尽快结束。
两个计策各有优劣,这两日营中为了采用哪条计策争论不休,已经吵了两日。最迟明日一早便要做出决断,李凤歧也是被吵得心烦,加上他更加偏向第二个计策,是以才半夜回来,想要平心静气地做出最终决定。
叶云亭听完,沉思片刻,却是道:“若是将大部分百姓都引到外城去呢?”
如今外城正在建设中,足以容纳城中百姓。届时若是在城中开战,顶多是财物有损,不会伤及性命。
“没有合适的理由,直接将百姓疏散到外城,很可能引起西煌警觉。”
“有理由的。”叶云亭眨了眨眼,轻声说:“明日是除夕呀。”
既然是除夕,那他身为永安王妃,召集百姓到外城,施粥祈福,与民同乐再合理不过。
李凤歧闻言陷入沉思中,良久才握紧了他的手:“此举可能会有危险。”若是城中开战,外城的百姓受惊引起混乱,叶云亭很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我会想办法稳住他们。”叶云亭道:“有永安王的威名震慑,不会太费力的。”
李凤歧迟疑一瞬,便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但他私心却不愿意叶云亭涉嫌:“那明日,你不必现身。只命人以你的名义召集百姓……”
“你知道的……”叶云亭却摇了摇头,他直视着李凤歧的眼睛,知晓他的担忧:“我出面的效果才最好。”
他是永安王妃,在这小半月里,在渭州城开办制衣坊,监督外城建设,许多百姓都认识他这张脸。若是换成其他人,陷入惶恐的百姓未必能稳住。若单单是城中的百姓还好,毕竟他们对永安王的威能深信不疑。但这些日子渭州涌入了大量的流民,这些流民虽知晓永安王的威名,在生死关头,却未必会信任他。
但若是叶云亭出面,坐镇其中却又不一样了。
他有把握能暂时稳住他们,不让这些百姓惊慌之下逃窜,生出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