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493)
“夫人手怎的这般凉?”苏铭边说边将苏夫人的双手拢至自己手心里来,为她捂着暖和,心疼且愧疚道,“近来皆为会试与殿试忙碌,都未能好好照顾夫人,瞧得夫人近些日子来瘦了不少气色也差了不少,皆是我的错。”
“不是铭哥的错。”瞧得苏铭满面愧疚,苏夫人忙道,“不干铭哥的事,是我近来夜里总是失眠才致的。”
“明日再叫大夫到府上为你瞧过一回。”苏铭愈发心疼,“待忙过这阵子,我便能好好陪着你了,来,我同夫人回府了。”
苏夫人夜里失眠已是顽疾,自她随苏铭离开江南赴京而来时起便开始如此,时常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后却又梦靥连连,看过无数大夫,皆不能治,都道是心事过重所致,无药可医,唯能自我疏导。
而她每每失眠或是梦靥,苏铭总是愧疚心疼不已,为此他甚至不舍让她为他再生个一儿半女,唯恐害了她身子。
苏夫人知晓自己这会儿是无论说上些什么都宽慰不了苏铭,且她心中此刻正乱糟糟的一片,亦担心自己慌乱之下道出些什么来让苏铭有所觉察,便点点头,与他一道上了马车,回了苏府。
她又是彻夜难眠。
她看着枕边安睡的苏铭,那自见过孟江南之后便开始难以安宁的心在今夜见过向漠北那尤比霜寒的眼神之后愈发无法安宁。
原当向漠北不识礼数的她在听得苏铭道及他的身份时她便明白了,他并非不识礼数,而是有意为之。
他看她的那一记冰冷的眼神也并非无缘无故。
他必是知晓了什么。
当年的事
那个名叫孟江南的孩子,又知晓了多少?
铭哥呢?他们可有告诉过铭哥什么?
苏夫人大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枕边的苏铭,眸中写满了惊惶与不安。
静寂的夜里除了听闻苏铭均匀的浅浅呼吸声外,苏夫人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她自己突突的心跳声。
铭哥他……应当甚还不知晓,否则他又还怎会如寻日里那般温柔地待她?
可那孩子所嫁之人既是今科状元,又是宣小郡王,是会长长久久留在京城的人,他们而今甚也未与铭哥提过,可往后呢?他们往后可也会一直甚也不提?
哪怕他们甚也不知晓,可他们时常出现在铭哥面前,谁又能说得准铭哥不会有所察觉?
苏夫人愈想心愈慌乱,只见她惶然地忽抬起手摸向自己右眼角下的那块疤痕,用精心修剪过的指甲狠狠地抠进那块陈年疤痕中。
抠出了血,感觉到了清晰的疼痛,她才缓缓拿开手,就着夜里从未熄过的朦胧烛火看向自己沾着血的指甲,恍惚着失了良久良久的神。
她仿佛入了无边的梦,梦中有一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除了对方右眼角下的那一颗朱砂痣之外,她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一样。
她们相像得连她自己都要分不出她们二人就是谁才是沈菀,谁又才是沈萱。
苏夫人就这般睁着眼至天明,憔悴得饶是公务缠身的苏铭不得不同今上告了假,寸步不离地在她身旁守着她陪着她。
她看着苏铭,牢牢握着他手,终是在心中逼得自己做出一个决定。
她需要再见一回那个名为孟江南的孩子。
哪怕她不想见甚或说是害怕见她,如今也由不得她选了。
向漠北自成为天子钦点的状元郎之后便开始变得忙碌。
琼林宴的翌日,即三月二十日,所有进士天未明便要至鸿胪寺演习礼仪,辰时后至午门处,由鸿胪寺官员据圣意授状元六品朝冠、金质簪花一枝,以及朝服、补服与带靴,所有进士得赐彩花,牌坊银宝钞五锭。
三月二十一日,向漠北作为今科状元要代表所有新科进士入宫上表谢恩。
三月二十三日,状元要率所有新科进士至国子监拜谒先师庙[1],行释褐簪花礼,所谓释褐,乃从此脱下百姓布衣,穿上官服,自此为官身,再非布衣百姓。
所谓簪花,则是只有鼎甲三人才能享有的殊荣,由国子监祭酒与司业向他们三人进酒一爵,并在其头上簪由礼部准备的金花一枝。
向漠北的金花由身为祭酒的项璜为他簪上。
看着终是又愿意站在艳阳之下、立于天下百姓眼前的向漠北,项璜由衷感动及欣慰。
他们一家人盼这一天盼得太不易了。
不过,好在终是让他们盼来了这一天。
穿上常服的柳一志站在国子监的彝伦堂中,意气风发。
人生四大乐事不外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活这一遭,再无甚事是比金榜题名更为人生至乐之事了!
三月二十五日,点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