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389)
全心全意为向漠北与阿睿祈福的她并未注意到自她跪在殿内蒲团上时起便一直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直至她捐了香火钱出了大殿走到殿前的福路上时,那道目光的主人才将信将疑地唤了她一声:“小……鱼?”
孟江南倏地停住脚步,面上神色震惊且不可置信。
因为莫说在这京城根本无人认识她,即便是在静江府,除了向漠北,也不会有人这般来唤她。
并且还是个女子。
但在这世上,女子除了阿娘之外,根本不会有人唤她小鱼。
遇到嘉安之前,除了阿睿这一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小亲人之外,她孤苦伶仃,没有任何一个亲人。
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的人,又怎会有人像亲人一般来唤她小鱼?
忽地她脑子闪过些什么,使得她震惊更甚。
不,不对,这世上除了阿娘与嘉安,还有一人会唤她小鱼。
只是那人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也没有分毫消息,根本不知她身在何方,又究竟是死还是活……
孟江南怀着震惊、紧张却又迫切的复杂心情慢慢、慢慢地往后转身。
只见与她相距丈余的地方站着一名二十五。六模样的纤瘦妇人,妇人梳着三辔发髻,发髻上只插戴一支梅花状的金簪,耳饰最为简单的银耳珰,身着团花纹锦红圆领对襟窄袖长袄,下着一条蓝灰素色马面裙,面上施着脂粉,唇上抹着淡朱红色口脂。
饶是如此,仍掩不住她憔悴的面色。
此时她面上的神情与孟江南如出一辙,震惊不已,不可置信,紧张激动又欢喜。
却又因为太过于惊喜,以致睁大着眼一瞬不瞬看着孟江南的她半张着嘴迟迟都道不出话来。
孟江南又何尝不是这般反应?
还不待她们谁人由巨大的震惊与欢喜中回过神来便见一名穿着鲜亮的少妇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到妇人身旁,极为不悦地睨了她一眼,道:“先行出来了也不知同旁人说上一声,教我等一通好找,回头别又有理由在老爷跟前说我的不是。”
少妇与妇人一般,梳着三辔发髻,身着红色团花长袄,不过少妇头戴金线梁冠,两侧插着一对花形金簪,正中点缀翠珠牡丹,耳戴镶嵌珠宝金灯笼坠子,长袄为绯红色,上边绣着的团花乃牡丹,领口缀着的是金纽扣,外边不仅罩着一领团花形玉纽扣的水蓝色厚披风,手里还捂着一只手炉,即便不施粉黛,单就这般站在那纤瘦妇人身旁,就已足以将妇人衬得毫无颜色,更显憔悴。
然而孟江南绝大部分注意力却是落在少妇的小腹上。
但见她小腹高高隆起,将长袄与披风都撑得好似变了模样,可见是身怀六甲。
她看着纤瘦妇人的眼神不仅是不悦,更是轻蔑。
然而妇人始终是一副平静的神色,不知是毫不在意,还是习以为常。
少妇朝妇人不悦地说完话,在婆子的搀扶下走了,在走过孟江南身旁时不由得稍作停留来盯着她瞧。
倒非孟江南的模样生得令她嫉妒,而是她身上那身瞧着便知料子绝非寻常庄子能够买得到的袄裙以及她两颊边轻晃的那对珍珠耳坠子。
那对珍珠不饰金银,但那有如流着幻彩般的皮光却比任何金银都要耀眼,令那少妇眸中不由得迸出了嫉妒的光。
不过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在不无嫉妒地盯着孟江南的珍珠耳坠子瞧时孟江南倏地转过了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不气不恼,便是连眉心都未拧上一拧,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冷道:“看够了没?”
人来人往,少妇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被孟江南这极打脸面的话气得面色涨红,她恨恨咬牙,走开了。
孟江南不曾这般待过任何人,她不过是瞧着少妇方才对那纤瘦妇人的态度太过轻蔑而由不住生气,便学了寻日里向漠北不悦时的模样,倒不想如此比皱眉瞪眼的更能令对方不悦。
而经了那怀着身孕的少妇的出现,纤瘦妇人方才因见着孟江南而露出的惊喜面色全不见了,便是眸子里的光亮这会儿也都熄了下去,只见她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走到了孟江南跟前来,道:“我在西城喜雀胡同的谭府,你若得闲时,便来看看我吧。”
她语气平静,道出的话却带着期盼。
说完,也不待孟江南说上些什么,她便离开了,走在那穿金戴银的少妇后边。
她只这一句,孟江南一时半会儿间根本不知自己当说甚么才是好,于是只有沉默着。
她转回身,看着妇人离开的背影。
看妇人背影更显纤瘦,孟江南心中杂陈了无数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脚,往向漠北与阿睿歇息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