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246)
小家伙背得很认真,根本没有察觉到孟江南的到来,只专心致志边背书边挼阿乌的毛。
阿乌见着她,摆了摆大尾巴,却没有站起来,没有打断小阿睿背书的小声音。
小秋正要行礼,孟江南当即将食指竖起贴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秋当即会意,收了声,继续铺床。
孟江南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屋中模样乖极了的小阿睿,一瞬不瞬,不舍眨眼,也没有进去扰了他打断他。
只是看着看着,她便又红了眼圈,眼眶里鼻腔中都是酸涩的感觉。
阿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长大之后不会对不起他这一身骨血所该挑起的职责。
阿睿是个自律的好孩子,就算没有她在身边看着他长大,他也会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阿睿是她养大的乖孩子,哪怕她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舍,她也无法继续看着他长大。
她的小阿睿,生来就已注定了要为项氏、为衍国山河而活,谁人也无法改变。
其实她该为阿睿高兴的,他终是能够认祖归宗,而不是跟在她身旁受尽旁人指点。
京城才是他的家,而不是这个偏远又狭小的静江府。
听着阿睿郎朗的背书声,看着他已经长了不少肉的小圆脸,孟江南的视线渐渐被眼泪模糊了。
她该如何与阿睿开口?
她这卑贱的出身,是不可能再被允许陪在阿睿身侧的,甚至极有可能她会被从阿睿这幼时的记忆里完全抹掉,如此才不会有失阿睿的身份。
今次一别,她怕是此生再见不到她的阿睿了。
她本想待阿睿长大了,再将她捡到他时挂在他脖子上的那块长命锁交还给他的,如今却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前边她心慌意乱离开得急,忘了去问嘉安的兄长打算何时带阿睿离开,她还能再守着阿睿多少时日,还能再为他多做些什么。
阿睿挼啊挼阿乌背上的毛,忽地歪歪小脑袋,抬起头来看向门外方向。
那儿除了夜色,再无其他。
小家伙眨了眨眼:他怎么觉得好像是娘亲站在门外边儿看他呢?
不过小家伙一点儿没多想,继续挼毛背书。
娘亲才不会躲着偷偷看他呢,要是娘亲过来的话,不会不进来摸摸他的头的。
而孟江南则是在他抬起头来时将飞快地躲进了暗处之中去。
若在以往,她断然不会躲,可如今……
她不能让阿睿看见她发红的眼圈,他会担心。
她不能让阿睿带着担心离开。
她没有进屋,而是用手背揉了揉眼,回跨院去了。
然她还未走近卧房,便先瞧见向寻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副很是着急的模样。
孟江南远远瞧见,顿时心一紧,顾不得脚下的雨水,跑着便上前去,轻声紧张地问向寻:“向寻怎么了?可是嘉安怎么了?”
向寻急急忙忙抬手比划。
嫁到向家来好几月,孟江南虽还没能完全看得懂向寻的手语,但她极为有心去看去理解,现下她已不再像初时那般甚也无法理解,她多少有些明白向寻手势里的意思。
小少爷已经在里边泡了许久,早已过了时辰,却迟迟不见唤他进去伺候,想要闯进去又怕激怒了小少爷,又生怕小少爷在里边出事,所以他才如此着急。
孟江南根本等不及看他比划完,连手中的油纸伞都没有放好,而是朝地上匆匆一扔,转身便推开门冲了进去,慌神道:“嘉安!”
她一进门便着急忙慌地朝屏风后拐去,却见屏风后的大木桶里药汤平静,早已没了热气,也不见向漠北的身影。
药汤呈黑褐色,沐浴用的木桶高且大,倘若人昏厥了沉在药汤里边,一眼也是瞧不见的。
孟江南只觉自己的心跳仿若停了,她扑到木桶边就要伸手往药汤里捞。
正当此时,她听到窗边方向响起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她肩头一震,当即从屏风后边跑出来。
当她看见好端端坐在放置着她的妆奁那张桌案后的向漠北时,自乞巧节那夜过后的这些日子里来一直都揪着心却又不得不装作无恙的她心底那一道最后的坚强终是崩塌了,她害怕地朝向漠北跑去,忽地就自他身后抱住他,再压不下喉间的哽咽,紧搂着他埋头在他肩上,呜呜地哭出了声:“嘉安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呀……”
她不能没有了阿睿,也没有了嘉安。
惶然卷着悲伤变成了江河,她终是变成了一叶孤舟,独自飘荡,靠不到岸,得不到安宁。
若在以往,她纵是心中再如何难受,也不会这般来哭,更不会这般来碰向漠北。
她是喜欢极了他,却也怕极了他,总是害怕着自己的哪一个举动会刺激到他,所以在向漠北面前,她绝大多数时候都谨慎小心的,几乎每一句话都是细细思量过了才道出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