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124)
向漠北看一眼她发白的侧颜,朝她靠近,附在她耳畔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没事的,莫慌。”
孟江南只觉他轻轻淡淡的声音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柔,给她勇气,令她心安。
孙晓显然未有想到孟江南会有此一问,不由抬眸,诧异地看着她。
另一名男婢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往后退了两步,作势就要转身往府邸里跑。
但他将将转身,紧冲到他身后的卫西以手为刀毫不迟疑地劈上了他的脖颈,当即就将他劈晕了过去。
外边驾辕上的差役此刻也发觉事情不对,但寻思着自己不是对手,当即就想要逃,可他才从驾辕上跳下,向寻便站到了他面前来,让他无处可退,唯有与向寻拼命。
可他连腰间佩刀的刀柄都还未握住,人就已被向寻撂翻在地,两眼一翻,昏死了去。
唯余孙晓仍一动不动地站着,面上揉着数种神情,震惊、惶恐、不安,同时又有激动、兴奋,险致他端正的一张脸扭曲了去。
“小子,识趣的就赶紧让开或是带我们去找那什么赵大公子,否则——”站在最后边的楼明澈看了孙晓一眼,不疾不徐道,“你自己也瞅见了,这赵家呢,你眼前这些个人是非进不可的,你拦着也没用。”
向寻已然将本只微微打开的赵家大门完全敞开了去,将向漠北夫妻以及楼明澈请进去。
向漠北不多看孙晓一眼,执着孟江南的手与她往里走。
孟江南却在走过孙晓面前时停了下来。
他们或许看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他面上杂糅的神情,但她看得明白。
这座富丽堂皇宅子里的人,终究都逃不过两种下场,非死,即疯。
曾经的孙晓或许就是快要疯了,所以才会想着寻死,在他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谁的时候选择去死,胜过这般不男不女不人不鬼地活在世上。
孟江南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道:“孙晓。”
只见孙晓浑身一震,睁大着眼定定看着她。
所有人也都停了下来,如同孙晓一般看向她,眸中写满了诧异,卫西更是瞬间戒备了起来。
他们之所以会到赵家来,是因孟江南她肯定宋豫书失踪一事乃赵言新所为,而藏匿宋豫书的地点,就在这赵府之中,她甚至肯定他在赵言新手中绝无性命之忧。
眼下他们并无丝毫宋豫书的线索,就唯有试着到赵家寻人。
至于她如何知晓赵家事,当此紧要时刻她不愿提,他们便谁也不宜多问,一切待寻着人了再说也不迟。
可她又是如何知晓这赵家男婢的名字?
她与赵家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这不得不令人对她心生猜疑。
孙晓亦如是。
整个赵府,除了他自己,再无人记得他真正的姓名。
他们所有被迫作为赵言新膝下男婢的人,都已没有了他们原本的名字,甚至任何人都不能提及他们真正的名字,否则痛苦受折磨的唯有他们自己。
赵言新之所以这般对他们,是要他们完完全全地忘了他们自己是谁,进而心甘情愿地匍匐在他跟前做赵家的犬奴。
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忘记的人,又还有什么是忘不了的?
他不想忘,可他不知道他还能记住多久,这好像由内而外都腐烂了的靡靡赵家无一日不在侵蚀着他的神思,他怕他哪一天真的会忘了他本是一个男人。
孙晓,孙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便是他自己,也有许久没有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这个名字了。
可眼前这个女人,怎会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他明明不曾见过她。
她究竟是谁!?
孟江南此刻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看向漠北等人看她的眼神,只是看着面无血色双目圆睁的孙晓,又道:“你不想回蒲村去看看你的老母亲以及你的妻儿吗?”
孙晓惊骇万状,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知……”孙晓喉间哽咽,声音发颤,想说想问,却又震惊伤悲得迟迟道不出下边的话来。
她怎知他家住蒲村?又怎知他家中的老母以及妻儿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与盼头?
“你要活着。”想到曾经绝望咬舌自尽于自己眼前的孙晓,孟江南便又想到她从前没能帮他做到的事情,心有悲伤,眸子却在发亮,“你要活着,你当自己回去,去看他们,去与他们团圆。”
他还活着,他还没有寻死路,那就一切都还有可能。
从向家出来前她问过嘉安,若是这回既能将宋官人安然找回,又能抓到赵家伤天害理的证据,有没有可能让赵家的恶人伏法?让他们再也不能作恶。
嘉安说,能。
赵家家大业大势亦大,背后还有知府做靠山,要想让其伏法甚至将其除去,几乎是无可能的事情,可不知怎的,嘉安说能,她便相信真的能,就像她相信他能护住她一样,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