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番外(41)
林冰琴安静听了好一会儿,才借着月光爬起来。
花儿声音轻微地问:“小姐,要拿被子吗?”
林冰琴嘘了声,“我自己去拿。”
跟老人家谈好了在这屋睡,还需要给曾墨一个交待。
她小心翼翼下了炕,临睡前刻意没有关上木门,为的就是下来的时候不发出异响。
曾墨屋里还亮着灯,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袍坐在西侧靠墙的位置。
听到动静,他慢慢撩起眼睫,目光如矩般地扫了过来。林冰琴手里拿着那只钗,黑发全散落在背后,像个精灵一般。
她没上炕,人站在地上,侧头打了个呵欠,然后回过头来说道:“这只钗是你母亲送给我的,你看?”
她手擎着这只钗,等着他做决断。
“送你的,问我做什么。”曾墨语气不冷不热。
林冰琴转身,“你能这么说,那我就收起来了。”
她走到自己的箱笼跟前,箱笼外挂着一把小锁,是开着的,她没上锁。
她把挂锁拿开,掀起箱笼,在里面翻找了好半天,找出一块巾子,把钗小心翼翼包裹进去,包裹好,仔细放在了箱笼底部。
箱笼就放在地上,取放东西之时,她必须弯着腰。
中衣很薄,能看到粉色肚兜的带子,纤细的腰肢如细柳一样,盈盈不堪一握。纤腰下的丰臀翘翘的,一双长腿细而丰润。
曾墨看她的目光里流露出捕猎般的眼神。
这一点,林冰琴是不知道的。她有条不紊地放好钗子,轻轻拢了拢垂到胸前的长发,转过身来,一副打算与曾墨长谈的架式。
曾墨浓墨般的眼神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你母亲的病,”林冰琴俏丽的脸上笼上一层阴云,“的确是挺重的,现在的状态是离不开人,得时时刻刻有人陪伴着,万一上不来气的时候,赶紧把药粒塞到她嘴里。如果塞迟了……”
她不说他也应该明白,迟了的话,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说白了,曾母的病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不定哪天就去了。
说着话,她嫩白的手掌向前一伸,手掌朝上摊开,几粒圆滚滚的药粒窝在掌心,“这几粒你贴身放好,以防万一。”
她把有限的药粒分开安放,为的就是给曾母的生命增加一丝丝保障,希望尽可能地延续下去。
曾墨顿了顿,手中的书搁置到一旁,身子向前探了探,粗粝的手掌伸出来,拿走了她手中的药粒,离开时,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掌心。
一阵淡淡的凉意略过。
林冰琴朝窗外望了眼,夏天还未过去,天气是温热的,可他的体温却明显偏低,
但这股子凉意在这样的季节里,感受还是比较舒适的。
他拿过去之后贴身放好。
林冰琴:“我对你母亲的病略有了解,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以后,我陪她睡吧。”
说这段话的时候,林冰琴有些心虚,表情不确定地看着曾墨,担心他会如白天那般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曾墨眸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沉哑地开口:“郎中跟我说过,只要是母亲出现晕厥这种情况,可能就快走了。”
林冰琴内心滞了下。
曾墨做好了送走母亲的准备,他早就知道母亲有朝一日会出现这种晕厥的情况,也一早知道出现这种情况之后母亲时日不多,所以才会冲着吴月月发那么大的火。
母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任何人无法代替。
话落,曾墨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里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瞪得太大,两只眼珠子似乎要蹦出来一般。
林冰琴骇然。
这样的曾墨,有些可怖。像是起了杀戮之心。
她心脏怦怦急跳,连喘息都变得克制。
曾墨那双眼睛,黝深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使劲瞪起来的瞬间,狠戾冷漠像狂潮一样翻卷。如刀刻般的五官,同样泛着冷峻的光芒。
似山崩地裂的前兆。
脚底一股冷气翻涌上来,林冰琴只觉得周身像被浸在了冰窟中。
这样的表情在曾墨的脸上只维持了一瞬,当他眼角余光发现林冰琴的脸愈渐泛白的一刹那,眼睫缓缓垂下,脸上锋芒尽收,一切恢复了平静。
同时,林冰琴肩膀一垮,冷瑟感像迷雾一般,逐渐散去。
停了会儿,曾墨抬起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按自己说的办?
林冰琴大大地松了口气。
刚才他情绪翻涌的瞬间,她差点以为他要杀了自己给他的母亲陪葬。
她垂头,“既然你同意,那就早点儿休息。”
她身子倚着炕边,俯身抓过了红色的薄被,心惊胆战地去了东屋。
简简单单拿个被子,却像是去阎王门口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