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番外(110)
曾墨还跪在桌旁,眼神跟随着她的脚步,表情尴尬而无措。
停了会儿,他问:“是不是,我脸上的疤痕,不太好?”
这是他第二次因为疤痕的问题问她。
足见他有多不自信。
担心她讨厌自己,担心自己不该回来。
林冰琴没吱声,掀开被子上了床。
哭得太久,她都哭乏了。
浑身上下都疼,她想躺躺。
她拉高被子蒙住头,面朝里躺着。
曾墨还跪在那里,只不过扭头看着那团隆起的被子。
停了一会儿,那团被子没有任何动静,林冰琴像是睡着了一般。
曾墨轻轻叹了口气,手摁在腿上就要站起来。
刚起了一半,就听到被子里传出林冰琴嗡声嗡气的声音:“就跪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曾墨半起的双腿重新跪了回去,眼角微微翘起,“不会,你让我跪一辈子,我也愿意。”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隔了三个月那么久的时间,林冰琴想知道个理由。
曾墨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道来,起事的过程、一万精兵、舍命救皇上以及被恩准回乡,讲了个明明白白。
“你是要把我和娘接到宫里?”
“天子身边瞬息万变,其实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我觉得,你和娘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起码无性命之忧。但是,现在皇上需要我,我必须回宫……”
这就两难了。
林冰琴拉下被子,忽地坐了起来,“你确定你就是安全的?历代皇帝打下江山后都会杀死身边一起打天下的人,你觉得你会是个例外?”
听曾墨讲起的种种,林冰琴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就她看过的历史小说里,像曾墨这样的人物,必死无疑,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林冰琴俏目睁着,有板有眼地跟曾墨讲政治上的事情。这让曾墨非常吃惊。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林冰琴的头发足够的长,但见识也非同一般。
默了半晌,曾墨慢慢回答:“你不必忧心这个,只管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自己关心他,他还不领情。
林冰琴一翻身,重新躺了下来。
停了一会儿,曾墨听到床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她竟然睡着了。
他吹熄了蜡烛,还她一个安静平和的环境。
惊吓过度,加之哭嚎太费体力,平常浅眠的林冰琴竟然难得地睡了个好觉,连抱枕也没用,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揉揉稍有些红肿的眼睛,懒洋洋地坐了起来。
一扭头,打到一半的呵欠停在了那里。
她吃惊地问:“你还跪着?”
曾墨还跪在桌前,跟雕塑一样,目光一直瞅着她的方向。
他眨巴眨巴眼睛,问:“我,可以起来了?”
七尺高的男儿,用一种惶恐甚至讨好的语气跟她说话,这让林冰琴稍稍有些别扭。
“起吧起吧,好像谁故意让你跪一晚上似的。”
跪了一夜,曾墨身子已经僵了,他抬起双手,重重地捶打自己的双腿,半晌才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一晚上没睡,曾墨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但精气神却不见削弱,两只眼睛瞪起来,炯炯有神的。
“里面箱笼里有你的衣服,赶紧换上,一会儿去见娘吧。她老人家一直记挂着你,你回来,她肯定高兴坏了,”想到他脸上的伤,林冰琴思忖一会儿,“只管往脸上扑点儿粉吧,稍稍遮遮疤痕,省得你娘心疼。”
曾墨去找自己的衣服,这厢,林冰琴利落快速地穿衣。
他换完,她也穿好了。
可彩叶还没进来侍候。
林冰琴蹙眉,对着外头扬声喊道:“彩叶!”
院门口的彩叶气冲冲地推了把星辰,“你瞧你,非拦着我不让进,这不,夫人喊我了。”
星辰收收下巴,表情讪讪的。
他这可是严格执行曾墨的命令。
彩叶端着一盆水,小心迈进屋子,习惯性地说道:“夫人,洗脸水来了。”
水盆刚放下,她扭头发现了立在一旁的曾墨,吓得“啊”了一声,“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夫人的房里?”
林冰琴口吻淡淡地解释,“他是曾墨。”
彩叶:“……”
她真没认出来。
林冰琴走到脸盆前,轻声道:“别看了,就是他。”
彩叶赶紧移开眼,哆哆嗦嗦地喊了声:“爷!”
曾墨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因为彩叶大惊小怪的样子,曾墨把面具找出来,戴在了脸上。
林冰琴看着他戴上,没发表任何意见。
他那脸,一般人见了都会怕。
她现在担心老夫人的反应。
如果她老人家也跟彩叶一样惊讶,估计有曾墨受的。
拐过弯就能看到静轩的大门了,林冰琴停了下来,她转转手中攥了一路的粉盒,对身旁的曾墨说道:“要么,我还是帮你扑点儿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