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墨低低骂了自己一句，吸一口气压住眼中氤氲雾气。

“那后来呢？后来他怎么样了？”

“他一直派人跟着你。教会你武功的几个师父，都是他身边的人。”

其实零一也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能做到那般淡然。

那个人就那样看着今墨被千万人唾骂围攻，看着今墨被催眠，看着今墨一次次生不如死却咬牙替他报仇。

一个原本连杀鸡都怕的小姑娘，带着如跗骨之蛆的悔恨，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女-魔-头。

而引发这一切的翎一，就那么高高在上地，毫不在意地，看着。

“你走后，祭坛上施行诅-咒的祭师和凉城百姓，都替你陪了葬。”

那座曾经承载着凉城百姓所有美好祈愿的祭坛，被鲜血浸得发红，发黑。

今墨久久不语。

要那些人陪葬干什么，那样的人，杀是杀不净的，还会脏了她的轮回路。

看她这么低落的样子，零一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只是看到了那些画面，没办法体会到他当时的感情，所以也不太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我看到的也不是事情的真相。”

翎一唯一感情外露的两次，一次是送面具给今墨，一次是亲手给今墨做糕点。

零一一直在反思，是不是他不够敏锐，所以才感觉不到他的情绪变化。

“另外我还有一些发现。”

他把关于面具的猜测说给今墨听。

“当时在阎家面具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力量，只是一直不太确定是什么，直到这次看到那两个面具。”

听过零一的分析，今墨马上去拿随身带着的面具。

面具已经布满赤金色火焰纹，拿在手里还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零一试着抬手触碰了一下，面具上马上出现一道火花，险些灼伤他的手指。

“小心！我来。”

今墨尝试着把面具戴在脸上，眼睛一眨，就看见了辉煌的金色大殿。

大殿之中，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男人正站在她对面。

他一身长袍，袍子上布满金色火焰纹。

“谁——墨墨？”

那人看向她，长袍下的手微微发抖。

“你是谁？”

“我——”

空气中传来微弱的能量震动，男子脸色一变。

“藏好，别出声！”

戴着面具的今墨随之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包裹。

而后，眼前金光点点。

【神-像为何又出现了？翎，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能量，如果你还不能完全取代那个人，我将不得不考虑换一个人来坐你现在的位置。】

男子神情自然，姿态慵懒。

“你要是有备选项的话，早就把本尊换了 不是吗？既然本尊与你都别无选择，那便好好说话。”

金光狠狠闪了两下。

【……你应该知道，迄今为止，所有人都还以为他们主神是那个人，如果没有我的支持，你的真实身份很快就会被发现。我猜，你也不会想被那个人的拥趸群起而攻之吧？】

“只要你履行约定，本尊自然会给你满意的答复。更何况，本尊一日未被认同，你就一日只能维持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法则，你与本尊利益一致，不是吗？”

【你还记得这一点就好。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必须尽快找回那扇消失的门。否则说不定那些隐藏在空间的系统，会利用它夺走你的主神之位。】

金光说完这段话似乎体力不支，很快就黯淡下来，消失在大殿之中。

确认他已经离开后，男子才收起周身的冷意，看向面前的主神-像。

“墨墨，你还在吗？”

“我在。你是谁？”

今墨已经明白，刚才那个金光就是零一曾经提到过的法则。

根据刚才的对话，她可以推测出面前这位就是主神大人。

可是，主神大人为什么会认识她？

“我是翎——”

男子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墨墨，我是师父。”

今墨愣住。

师父？

“你不是他。”

如果是师父，哪怕有一丁点儿相似，她都会马上认出来。

眼前这个男子身上，她熟悉的只有他袍子上的火焰纹。

男子微微低头，轻笑。

“是吗？”

他被法则带来这主神殿后，顶着翎一的身份存在多年。

从踏入大殿开始，他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被要求必须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系统发现端倪，除了参与全部计划的003。

可今墨不过是和他刚刚打了一个照面，就那么肯定地说，他不是他。

男子眼中生出寒意，再开口，语调已不复刚才的温柔。

“你说得对，本尊不是他，也不屑于成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