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上回面试的时候,跟那位傅少校之间针锋相对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静好摇头:“我明白那是考察的一部分。将来如果真的做了记者,现场提问也很有可能被怼,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辞职吧?”
她跟这个招募计划羁绊之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你能这样想很不错。但为航天局做宣传也可以看做是分配给你的任务,你个人如果不喜欢这个新闻点,就可以断然拒绝不做吗?”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也不能拒绝。”静好笑了笑,“但现在应该还不算是没选择吧。”
她可以去文史哲学院,或者就留在文科基地班直到毕业也不是不行。
今后读书的年岁还长,她还有很多机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方向。
她就是想确认一下,假如她选择放弃新闻系,会不会影响韦婉。
果不出所料,王教授说:“那这样的话,韦婉同学也将无法录取。因为那份采访稿是你们两人一起完成的,很难分开评断。”
“她负责拍照和采编,质量如何应该一目了然。”
“我知道,但当初安排你们合作的目的就在于看整体效果。”
“那假如一方能力不济,另一方再努力也没用是吗?如果这是合作的意义所在,那么今后还有谁愿意跟人合作呢?”
她之前独来独往反倒是独善其身了?
看王教授沉默,她知道这样的辩解没有意义,于是站起来,“抱歉,耽误您时间了,我先回去。”
“静好。”
她走到门口被叫住。
“多一些角度看这个世界,也许有不一样的发现。你有很好的天赋,不应该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静好转过身看着她:“这话对我的同学韦婉同样适用,可惜你们不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可见天赋和机会有时候并不是决定事情成败的关键因素。”
王晓恒很惊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温和的女孩儿身上有这么大的爆发力,不管是文章也好,说话间的机锋也好,都常有惊人之语,且句句都戳在点子上。
静好其实也是豁出去了,这新闻系都不读了,他们还打算给韦婉连坐,连带她一块儿不录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家中没有姐妹,这一世除了孟司晨之外本不打算跟什么人发展友谊,但也不想背负连累旁人的恶名。
从新闻系的办公室出来,她试着打电话给韦婉,打了好几次,都显示不在服务区。
她转而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傅修云一开始很开心,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生怕她很快就要将这份喜悦收回,几乎是强压着,“静好,怎么想到打给我?”
他现在才体会到,对一个人的牵念可以深到这样的程度,连偶然的一通电话都显得弥足珍贵。
静好在校园里找了个静谧无人的角落,这样就算骂人也不至于引来侧目。
“傅修云。”她比自个儿想象的要平静,“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私,冷漠,完全不懂得为他人着想。”
傅修云在那头愣了一下。
“静好,发生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还用问我吗?不都在你预料之中吗?我跟你说过的吧,假如因为我的事最后牵累我的同学进不了新闻系,我跟你没完。”
她遗憾自己不会骂脏话,没办法一连串的口吐芬芳,骂人不够尽兴。
“新闻系的正式通知已经下发了?”
“我没有拿,你放心。”她冷笑,“你们威逼也好,利诱也好,用我同学的前程相威胁也好,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迫我做。我不会参与你们的招募计划,也不会为你们做什么内部宣传,新闻系我可以不进,甚至你让我从明大退学都没关系,只要你别再来找我!”
“静好!”他急了,在那头叫住她。
他在一个极为安静的环境里,似乎捂住听筒低声跟人说了两句什么,才继续道,“不要动不动说退学这样的话,我知道读书对你很重要,我不会拿这个来要挟你。”
“那可能是我们对要挟这个词的理解不一样。傅修云,利用一个人的感情和弱点,强迫对方做不愿意的事就是要挟。你已经利用过一次我的感情,不要再来第二次。”
她越说越平静,每一个字却都像重锤一样敲打在傅修云心上。
那点小小的喜悦,果然很快就被她收回。
再多的辩解都无法弥平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我明白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