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院正想看吗?”林悠忽然放下手里的笔刷。
“呃。”孙院正往嫌弃他的冯如看去一眼,把心一横,老脸皮厚的说:
“我能看吗?”
林悠爽快点头:“当然啦!这有什么不能看的,等等我,我去拿一下。”
孙院正简直惊喜,冯如也是没想到,他知道林悠不藏私,却没想到她不藏私到这种地步,不禁说道:“那我也要看你师父那本宫廷画技。”
林悠小跑进自己的院子,传出她的声音:“好,等我一起拿来。”
冯如和孙良两两相望,为今日的好运感到惊喜。
两人在座位上翘首以盼,很快林悠就风风火火从她的小院出来,手里拿着两本书,分别递到冯如和孙良面前。
两人搓了搓手,分别接过,冯如看着自己手上这本书问林悠:
“这怎么还是两半儿的?”
林悠说:“我拜师的时候,我师父只肯给了我半本。剩下一本半是他去世前给我的。”
拜师给半本!
你这师父也够奇葩的。
林悠还没告诉他们的是,就那半本书,有可能还是因为老杨舍不得出拜师见面礼才给她的。
冯如和孙良得了书以后就孜孜不倦坐在旁边翻看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可看着看着两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冯如开始不看书的内容,而是一页接着一页的往后翻看,孙良也是如此,他们动静有点大,正在调色中的林悠不免疑惑抬头向他们看去。
冯如忽然合上书本,对林悠问:
“这书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林悠见他们神情似乎有异,放下手中东西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孙良又问:“那,那这书是你师父亲笔写的吗?”
林悠想了想,说:
“约莫是的吧。我看他寻常笔迹也是如此。这两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冯如和孙良没有回答林悠,而是互相对望,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到底怎么了?”林悠又问。
冯如低头轻抚手中的书本,将之放在座位上,起身说:
“你等一会儿。”
说完,他便离开,林悠盯着他的背影,看那方向应该是往他的宿所去了,又看留下的孙良,一个劲的轻抚他手中的那本书,那神情,活像这两本书是他失散多年的老伙计,老朋友。
冯如去而复返,手里也多了两本书册,拿过来之后,递到林悠面前:
“你看看这个。”
林悠按下满心疑惑,将那两本书册翻开看了看,看了一会儿后,似乎明白冯如给她看的意思了,因为冯如给她的书上的字迹,竟然和老杨的字一模一样。
怕认错了,林悠还特地把几本书摊放在一起对比,对比过后更加确定。
她抬头看着冯如和孙良,问:
“字迹怎么会一样?这两本书是出自谁手?”
林悠亲眼看见过老杨写字,认得出这就是他的字体,可这冯如和孙良都说宫里没有杨福这个人,那又怎么会有老杨的字迹留下呢。
冯如说:“我们干爷,大太监冯缘。”
林悠懵了。
冯缘?
这名字跟老杨的名字完全搭不上边啊,不过大太监冯缘的名字林悠倒是听说过,这宫里有不少老人都还记得,说他是先帝身边最受宠的宦官,当然了这一切还要归功与当时的宠妃元妃娘娘。
这冯缘当初据说不叫冯缘,叫二狗子,他当年只是画院中一个扫地的小太监,却因为大胆点评了当时兼任画院院正的元妃娘娘一幅画作,被元妃娘娘一字不差的听入耳中,觉得此子对画颇有见解,不仅破格提升他为画学生,还亲自赐名冯缘,同‘逢元’音。
元妃娘娘此举,颇有将冯缘引为知己的意思。
而这冯缘也没有辜负元妃娘娘的好意,不过半年的时间,凭一幅画学生们敬献的‘四鹊闹春|图’,荣获当年画院之首的殊荣。
从此以后,冯缘便平步青云,一步步的从画院学生,做到了先帝身边大总管的位置。
先帝好诗画,冯缘这个以绘画起家的大总管十分受重用。
冯如就是在冯缘当了大总管以后认的孙子,因为冯缘那个人不喜欢认儿子,倒是对认孙子乐此不疲。不止是冯如,当时整个宫里的太监,有一大半都是冯缘的孙子。
冯如年纪小,入宫前家里也没给取大名,冯缘就给他取了冯如这个名字。
林悠问:
“宫里可有冯大总管的画像?”
冯如和孙良遗憾摇头,孙良说:
“原本是有两幅的,不过当年陛下登基时,宫里起了好几场大火,烧了不少东西,干爷的画像也是在那个时候烧掉了。”
冯如若有所思:“若说画像,大概还有个地方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