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吃这一套，是不是很恶心？”鹿小鹿知道，真醉和装醉是两回事，装的再好，也能被人看出来。

韩臻闭口开车，没有说什么。

“是不是呀？有没有恶心到你？”鹿小鹿笑着问他。

“你腿不疼了？”

“还疼呢。”

“疼你话这么多？”

“嘴又不疼……”鹿小鹿摸了摸嘴角，立刻又否认了自己的说法：“嘴也疼。”

他这样说，让两人同时回忆起，鹿小鹿在白百慕哪里装醉时，两人吻成一团的事。气氛变得更暧昧了，车里的温度似乎也升高了。

韩臻将车窗摇了下来，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灌进车厢里，将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吹的平稳了些。

“你觉得我，恶心吗？”鹿小鹿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为什么要这么问？”恶心这两个字，似乎太严重了些，韩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自己。

“因为很多时候，我挺恶心自己的。感觉自己很烂，烂人一个，烂命一条……懦弱……无能。”鹿小鹿有很多面，装醉的时候，娇嗔、做作的是他。拍戏时，任劳任怨、精益求精的是他。

现在这样，自暴自弃、自我厌恶的也是他。

韩臻突然踩了刹车，车的性能太好，急刹时，一点噪声也没有。

车窗又被韩臻关上了，车里很静，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韩臻望着窗外，看不清表情。

深夜的S市路上车辆没有白天多，马路变得空旷、绵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鹿小鹿侧头等着韩臻开口，他知道，韩臻有话对自己说。

“你没必要这样，我不管你是演的还是真心的在忏悔。当年的事，我能原谅你，也请你——放过你自己。”韩臻说。

“你觉得我是在用苦肉计？”鹿小鹿听他的意思，诧异的问。

“难道不是吗？”韩臻反问。

“你确实觉得我很恶心吧？刚才你没说出口的话，也是觉得我很恶心对不对？”鹿小鹿替韩臻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对！你说得没错，我确实觉得你很恶心。强行对着我撒娇恶心！故意装醉跟我纠缠不清恶心！无故贬低自己更恶心！你真让人看不懂，当年我们……”，韩臻喉头一紧，哽住了，没能说下去。

当年那些事是他心头的刺，是惊醒他无数次的噩梦。

他不敢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好好的一段感情，怎么说背叛就能背叛？

善变？这就是善变吧？

一个人的心为何会如此难捉摸？

对着我笑，说爱我，说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难道这些话，都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又在自己耳边说些有的没的。跳舞时对着自己哭，喝醉了烂给自己看，这人为何会如此多变？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猜不透你，我搞不懂你，你……离我远一点，”韩臻俯身趴在方向盘上，压抑着心头剧痛，嗓音嘶哑的低吼着。

“是你自己说要送我去医院的……”，鹿小鹿吸了吸鼻子，眼眶却红了。

相遇这么久，他才明白，韩臻终究还是怨恨他的。

“对！是我要送你去医院的！我见不得你受伤！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伤痕累累的？不要每次都把自己搞的这么惨？让我……让我……”，韩臻的眼泪竟比鹿小鹿先流下来，这么硬气的爷们，在外面呼风唤雨的，面对鹿小鹿时，几句话都挺不住，说哭就哭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就是想见你而已……”。

“鹿小鹿！算我求你了，别在说这种话了，我跟你不一样，我折腾不起，我爱较真，我说爱了，就是一辈子，不是一时兴起！”韩臻打断了鹿小鹿的话，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溅到他手上、身上，到处都是。

鹿小鹿性格隐忍，即使是哭，他也只会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小声啜泣。

像韩臻这样，哭得这么放肆的，他一次都没有过。

“我没有、没有一时兴起，我说……爱了，也是一辈子。”鹿小鹿眼泪蓄满了眼眶，也开始往下掉。

可他是演员，一个戏子的眼泪，没人敢当真。

“哈哈哈”韩臻嘲讽的笑他：“可惜你做不到，是不是？”

鹿小鹿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沉默是最好的缓释剂，韩臻粗暴的用衣袖抹掉了自己脸上的眼泪，深呼吸了几次，情绪平稳多了，才再次发动了车子。

“韩臻，你既然觉得我这么差劲，为何还要帮我？”快到医院了，鹿小鹿又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你就当我贱吧，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犯贱。”韩臻将车停进车库里，下车绕到副驾驶，替鹿小鹿开了车门。

“既然是最后一次了，我想好好利用你一次，可以吗？”鹿小鹿手搭上韩臻的手臂，看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