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96)
宋珽被她问的微微一默,半晌方涩声道:“我是你的上官。”他顿了一顿,微垂下眼:“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沈陶陶愣了一愣,旋即轻笑道:“太府寺是个好去处。只要世子爷往外放出缺人的消息,自然会有无数女官们挖空了心思想要进来。应当不缺我这一人。”
宋珽薄唇紧抿,似是隐约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但欲开口反驳,却又寻不着立场。她说得不错,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这一世里,他们似乎只剩下了‘上官’这一单薄到一触即碎的关系。
如他所想一般,沈陶陶轻声开口道:“要不,您放了我吧。这一份差事本来就不是我的,不是吗?您可以重新寻一位女官来太府寺。至于我,回尚藉司做一名普通女吏,或是去尚膳司,我都没有怨言。”
即便是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但当这样的话语,真的自她口中一字一字地念出时,宋珽还是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好半晌,他才低声道:“你来太府寺后,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我没有换你的理由。”
“您是我的上官,您说没有,我没法反驳。”沈陶陶笑了一笑,眼底却尽是悲哀:“过几日便是端午休沐了,在这之后,您若是还不肯放我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轻声道:“我会去寻尚藉女官,自请降为尚藉司女吏。”
宋珽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慢慢收回目光,轻声道:“你不必如此。端午之后,我不会再来宫中当值。”
他似乎还想与沈陶陶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下了,再不曾开口。
他对两人淡淡颔首,算是告别,之后便转过身去,独自往来路走。
他带来的那匹白马左右望了一望,也没跟上他,反倒是走到顾景易旁边,喷了一个响鼻。
顾景易伸手摸了摸马头,看了眼上头的缰绳,下意识道:“看缰绳,好像不是辅国公里的马,更不是宫里的。这缰绳用的材料太次,马也不是好马。他从哪里弄来的?”
沈陶陶的肩膀微微一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终究是转过了脸去,抬步往女官寓所里走,语声轻而淡:“那是他的事,我不想知道了。”
第45章 端午
沈陶陶独自回到女官寓所时,正遇见自膳堂里出来的江菱。
江菱手里拿着一碗小米粥,一小碟子萝卜干。见到沈陶陶先是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疾步走到了她的身前:“陶陶,你怎么穿着小宦官的衣服?还有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沈陶陶牵了牵唇角,柔声道:“我方才看顾景易打马球去了,怕被人发现,这才如此妆扮。”
江菱是知道此事的,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嘀咕了一句:“这小子毛手毛脚的,没弄伤你吧?”
“你看,这不是好好的?”沈陶陶轻笑着在她眼前转了一圈,这才抬步往内室里走:“如今回来了,又出了了一身汗,正好洗了去。”
江菱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吃食放在了桌上,对着里头正寻着换洗衣物与澡豆的沈陶陶道:“那成,我把吃食给你放桌上了。我还得回去当值,就先走了。”
沈陶陶应了一声,拿着东西往浴房里走。
而江菱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又补了一句:“对了,方才世子送了一盆宝珠山茶来,说是你的。”
她遥遥指了指桌上:“我看着确实像是你之前房里那盆,只是换了个瓷盆,便帮你收下了。”
沈陶陶的背影微微一顿,终于轻声道:“我知道了。”
江菱也应了一声,渐渐去得远了。
在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后,沈陶陶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慢慢回转过身来。
她行至桌前,低头看着桌上放着的那盆宝珠山茶。
山茶花叶招展,仍旧开得娇艳。只是盛着它的花盆,却换了一只白底青花的。淡色的釉彩勾勒出一副雪景寒松图。在这妍丽的花枝下,愈发显得清冷而萧索。
沈陶陶闭了闭眼,有些悲哀地想,这世上有些东西,脆弱的就像瓷器,一道打碎了,便再也无法复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桌上的宝珠山茶拿起,放到了一个素日里看不见的角落。
她转过身去,渐行渐远。
……
辅国公府中,宋珽卧房的隔扇倏然被人叩响。
宋珽放下手中笔墨,下意识地抬起眼来,眸光轻轻一浮,似心绪微动。
尚未来得及发问,便听得外头钟义粗狂的嗓音响起:“世子爷,国师前来拜访!”
宋珽的面色不变,眸底的神光却暗了下去,只淡声道:“花厅看茶。”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宋珽已更衣来到府中花厅。但无为道长似乎已等着有些焦急了,面上虽不显,端着茶盏的手上,尾指一直不安地叩着茶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