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81)
沈陶陶身子一颤,背后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她下意识地站住了, 将自己的脖颈微微往后仰了一仰,离剑刃远了些,这才小心地侧过脸去,顺着剑尖去看持剑之人。
入眼的,是两张陌生面孔,身上的服饰她却认识,是宫里头金吾卫的服制。
沈陶陶怕的握紧了食盒上的把手,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拿自己身上的腰牌,只得颤声解释道:“我是太府寺正七品掌藉沈陶陶,是来给辅国公世子宋珽送午膳的。”
两名金吾卫不答,只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穿着的常服上,眸光微厉。
沈陶陶深吸一口气,低声解释道:“我今日本在休沐,是尚膳司正准备朝节的事腾不出手来,故而才差我前来走这一趟。”
她顿了一顿,又道:“我身上有带自己的腰牌。”
说罢,她一道看着两人的举动,一道空出一只手来,小心地自袖间取出一块木制腰牌。
其中一名金吾卫放下手中的长剑,细细查验了一番,又与另一人对视了一眼,冷声开口:“食盒放下,你可以走了。”
沈陶陶轻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在他们剑刃所指下,慢慢蹲下身去,将手中的食盒往地上放去。
食盒甫一落地,沈陶陶还未松手,便听见内室里,传来一把略显尖细的嗓音:“何事?怎么大的响动?”
随着一阵脚步声微响,深色的镶玳瑁屏风后,缓步走出一名手持拂尘的老宦官。
他抬起那双细长的眼睛往这里一落,又扭头问金吾卫道:“怎么回事?”
两名金吾卫旋即收剑入鞘,对他抱拳道:“林公公,此人自称是太府寺女官,却未着官服,属下觉其形迹可疑,便将人拦下了。”
“有腰牌吗?”林公公问道。
“有。”沈陶陶忙点了点头,又将腰牌拿了出来,双手递了过去。
林公公也不接,只是垂下眼睛打量了几眼,便又细声问道:“送膳是尚膳司的活计,怎么轮到你太府寺的女官来插手?”
沈陶陶稳了稳心神,面不改色地答了:“回公公,是尚膳司事忙,腾不出人手来,而辅国公世子宋珽是我的上官,便由我来走这一趟。”
林公公也是在宫中当了几十年差的老人了,对她这种说辞,自然不会全信。本是想将她打发走了事,但是听到宋珽的名字的时候,心念却又稍稍一转。
他抬步自门里走了出来,待离沈陶陶近了一些,便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起来。
时值盛夏,眼前的女子一身单薄的胭脂色罗裙,绛色的罗生领外肤色净白如瓷。一张小脸雨后繁花般微微低垂,剔羽般的双眉平平展开,一双长睫鸦羽似地密密排开,眼尾薄红淡淡,带着一点动人心魄的艳色。
但林公公最看中的,反倒不是她这张姿容姝丽的脸,而是她那一把缎子般柔亮光泽,长可及踝的乌发。
他那双老眼里,隐隐有一缕精光闪过。
圣上年少时,最爱美貌女子云鬓堆叠,乌发如缎的美态。如今年事渐高,却也不减兴致,对此反倒是愈发喜爱了。
得宠的李贵妃便有一头浓云似的乌发,圣上每每把玩起来,可真是爱不释手。
而他心中也渐渐明白过来。
既然今日世子进宫,是为给自己谋前程来了。那这眼前打着送膳的名义前来的女子,自然也是奉上的礼物。
圣上看不看得上,是一码事。这世子爷的好意,还是不能拂的。
林公公思及此,手中拂尘一甩,转身往殿内走,却也不忘对沈陶陶吩咐道:“提上食盒,跟着进来罢。”
……
五阳殿内,龙涏香自傅山炉内袅袅而起。
宋珽手持一枚白玉棋子,坐于一张屏背椅上,垂目看着眼前已经近残局的棋局。
良久,他落下一子。
坐在他对面手持黑子之人,笑了一声,随手将手中棋子落在盘上。
本就已略显颓势的白子,立时又被收去一片,胜负已定。
宋珽便站起身来,微微欠身道:“陛下棋艺精湛,微臣不敌。”
燕朝皇帝谢源随手将手中的黑子丢回棋篓,一张已显衰老之态的面孔上露出几分满意之色:“你这年纪,有这样的棋术已是难得,也不必妄自菲薄。”
他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一双眼微微眯起,眼底猜忌之意,如子夜暗芒,一闪即逝:“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是。”宋珽应了一声:“自开春以后,臣的身子渐有好转。前几日入夏时,还略有些反复。如今已无大碍。”
“哦?”谢源眸光幽深:“难怪近日能常来宫中当值了。”
他略抬了抬手,身后服侍着的宦官忙端了一盏清茶过来。
谢源拂了拂茶末,饮了一口,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哪位名医开得方子?这治好了你的身子,若老国公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朕,应当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