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76)
沈陶陶又凝眉细细地想了一阵,终于抬起眼来,轻声问道:“世子爷,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宋珽没有立刻作答。
他活了两世,做过许多错事,如今要他回望,他却说不出究竟是哪一件令他悔恨的更多些。
是上一世里娶她过门,还是整整十年对她不闻不问,抑或是,最后来迟一步,令她无声无息地凋零在冬夜里。
宋珽微侧过身去,低声道:“我做错的事很多,分不清你所说得最字。”
沈陶陶想问他究竟是有哪些,却又觉得过于刨根究底,强人所难了,便略想了一想,改问道:“那你最初做错的,是哪一件?”
最初做错的——
宋珽答道:“成为太/子党羽。”
沈陶陶闻言一愣,她想过无数种答案,但是却独独没想过这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睁大了杏眼,愕然道:“你是太/子党羽?”
上一世,她从未听过此事,且方才他明明还让自己离顾景易,离太/子党派远些。
“曾经是。”宋珽微垂下眼,并不隐瞒,只缓步行至石桌前,将两堆书籍一同拿起,淡声道:“时辰不早了,回太府寺吧。”
沈陶陶快走了几步赶上他,轻声道:“你不问我什么吗?”
宋珽侧目看向她。
眼前的少女依旧是一身中规中矩的女官服饰。但今日的日头毒辣,又经过如此一番奔波。她薄薄的春杉已有些汗透了,领口紧紧地贴在细白的脖颈上,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
再往下,便是不可窥探的禁秘。
宋珽下意识地移上了目光,落在她那张净白如瓷的小脸上。日晒后,她的雪腮上有些微微的泛红,像是白瓷瓶儿上了釉彩,愈发的盈盈动人。
他对上那双形状美好的眼睛,看着她那墨玉般清亮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终究还是低声问道:“你说,放出去的鸟,真的会飞回来吗?”
沈陶陶被他问得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这平日里看着最是严肃冷淡的人,为何今日这样频频地不按常理出牌。
但既然有言在先,且他开口问了,沈陶陶还是认真地想了一想。
继而,微弯了一双明媚的杏眼,轻笑道:“那要看你放出去的是什么。”她望着宋珽,毫不迟疑地答道:“若你放出去的是鹦鹉,自然是不会回来了。”
宋珽沉默着微微颔首,面色的神情仍旧是一派冷淡,但眼底的微芒却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捧着书册,独自踏上了抄手游廊,却听身后沈陶陶又笑道:“若你放出去的是一只鸽子,那千里万里,都是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沈陶陶便见眼前宋珽的背影顿住了。
他收回了步子,自抄手游廊上转过身来,遥遥望向她,笑意自眼底漫开,似春来冰雪消融。
“那我等她回来。”
沈陶陶微微一愣。
这还是两世里,她第一次看到宋珽笑过。
宋珽素日里总是肃着一张脸,像是天山顶上的冻雪,高远而不可攀折。
如今眼中难得地有了点笑影,便将那冰冷的轮廓化雪般柔化了许多,竟透出一点罕见的温柔。
沈陶陶愣在了原地。
宋珽见状,便微微侧过身去,轻声道:“走吧。”
沈陶陶轻轻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暖风徐来,西府海棠压枝绽放,夏至将至。
第35章 赈灾
随着夏至临近, 宫中也一日日地热了起来。
主殿与得宠的妃嫔处,已经用起了冰鉴。但女官寓所处,自是没有这样好的境遇的。
江菱一道摇着朝节用的彩扇, 一道以绢帕擦着额上的汗水, 抱怨着:“还没到夏至, 就一日比一日热了。也亏得热成这样, 尚藉司也不舍得买点冰鉴来,司藉女官自己都不会中暑的么?”
“你且忍忍吧。”沈陶陶轻摇着彩扇, 额上也出了不少细汗:“这六司之中,也就尚膳司有冰。还是备着给娘娘们做冰碗用的。”
“这要怎么忍?这要是在家里,我爹早就差人在我房里放满冰鉴了, 还有冰碗吃,有酒喝!”她有些烦闷地加快了摇扇的动作, 倏然想到了什么, 眸子微微一亮, 拉过沈陶陶的袖子道:“反正今日也休沐,不如我们上街逛逛去。如今朝节快到了,街上一定热闹。”
沈陶陶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往外头望了一眼。但望见青石地面上一层明晃晃的白光,又泄了气:“如今正是火伞高张的天气,外头都烫得没法落脚, 这哪里逛得下去。便是朝节夜市,也是开在晚上, 等日头下去后。”
江菱一想也是, 但旋即又道:“那我们可以去我爹那,这几日我爹派兵在舍粥赈灾,粥棚有遮阳, 还有凉茶。我们和他打个招呼,再回府吃冰碗去。”她似乎是担心沈陶陶不同意,便又补充道:“虽然领粥的都是外头逃难来的灾民,是鱼龙混杂了些。但你戴个帷帽,往将士旁边一站,没人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