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6)
她说着就伸手去摸沈陶陶的脸,沈陶陶赶紧侧了侧身子避过了,还顺手将手中的缰绳往她掌心一塞,眉眼微弯:“谢谢夫人关怀,陶陶没事。”
李氏收势不及,伸出的手正好摸在了被缰绳带过来的枣红色骏马的马臀上,顿时惊叫一声,转过头去对着沈广平泣泪涟涟:“老爷,陶陶她,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沈广平勃然大怒,也顾不上还有宋家的小厮在场,只对着沈陶陶怒喝道:“孽障,还不快给你母亲跪下!”
“父亲教训的是。”沈陶陶低下眉眼,音色轻柔如拂羽:“女儿还有一桩事要做,之后自会去母亲灵前跪下的。”
她的生母早在她七岁之时便已故去。眼前的李氏只是沈广平的夫人,而非她的母亲。
“你——”
还不待沈广平进一步发作,沈陶陶便又含笑转过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府小厮。
小厮手里,正拿着一封大红的婚书。
沈陶陶那双明媚的眸子暗淡了一瞬。
上辈子,她便是接了这封婚书嫁到了宋家,一辈子循规蹈矩,安分守己,最后却还是落得个沉塘的下场。
往事不可追,但重来一世,她绝不蹈上辈子的覆辙。
在众目睽睽下,沈陶陶笑着伸手自小厮手里接过了那份婚书。
沈广平哼了一声:“这便对了。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你好生嫁到宋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今日之事,为父便不与你计较。”
“父亲说的是。”沈陶陶笑应了一声,手上却不迟疑。只见她纤指微动,转瞬便将那婚书撕开,又随手往空中一抛。
婚书的碎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悠悠荡荡地在空中转了一圈,无声落在她的面前。
沈陶陶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抬脚踩住,又借着裙裾的掩护,用脚尖重重碾了几碾。
“您,这……”小厮看着地上的婚书碎屑,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沈陶陶闻声转过脸来,对他轻声道:“劳烦回禀你家世子。”她弯了弯杏眼杏,笑意于眼底层层绽开:“我不嫁他。”
宋家的小厮愣了稍顷,目光在婚书的碎屑与沈家人中巡睃了一圈,下意识地觉得这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于是忙顺着沈陶陶的话应了,牵了自家的马就走。就连沈广平在身后连连唤他,也只当做没听见。
眼看着宋家的小厮走的不见影了,沈广平一张脸,终于彻底垮了下来。他刚想发作,却见沈陶陶已绕过他,往垂花门里走,便厉声喝道:“你这孽障,还想去哪?还不快随我去宋家请罪,求主母重写一封婚书!”
沈陶陶闻言停了步子,转过身来讶然道:“女儿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如今自然是去母亲灵前跪下。至于宋家——”她说到此稍顿了顿,伸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浅笑道:“女儿恐怕不能嫁到宋家了,还请父亲见谅。”
沈广平顿时勃然大怒:“辅国公是何等人家!多少贵女求了一辈子都求不着的好亲事
,偏你这孽障不知好歹!”他喘了口粗气,赤红着眼睛重重一扬手:“三日之后,便是绑,我也要将你这孽障绑上花轿!”
沈陶陶笑意淡去,纤长的羽睫微微垂落,无声颤动几下:“一辈子都求不得的好亲事——”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来看向自己的父亲:“听闻宋家主母最先想要聘下的是大姐姐。若真是如此好的亲事,父亲为何不为大姐姐应下?反要推到女儿身上?”
被沈陶陶将事情点破,沈广平有一瞬的心虚,却又很快化为了恼怒。
他喘着粗气,伸手重重拍了几下椅背,犹不解气,便顺手抄起案上放着的茶盏向沈陶陶掼去,怒喝道:“孽障!你姐姐是沈家的荣耀,是要当上女官光耀门楣的,你如何能与她相提评论?”
青瓷茶盏‘砰’地一声砸在沈陶陶脚下,炸开一地的滚水与碎瓷。
沈陶陶的目光颤抖了一下,明眸中蒙上淡淡的水雾:“她是沈家的荣耀,那我是什么?沈家的耻辱吗?”
整个沈府中静了一瞬,无人回答她的话。
沈陶陶有些意冷。重生回来时,她曾抱有过一丝侥幸,想着或许父亲并不知晓宋府中的光景。如今看来,真正蒙在鼓中的只有她一人罢了。
她低低叹出口气来,低头自袖中取了块帕子,自己慢慢将泪痕拭去,素日里清甜柔和的声音隔着锦帕传来,微有些疏离:“那女儿先去祠堂跪着了。”
她独自走了几步,又慢慢回过头来,唇角微微弯起:“不过宋家那头,父亲还是不要差人去了。今日女儿出门恰逢女官册选,便顺道报了个名。两日之后,是正式的擢考。若是考上了,那便是天家的人了,您无权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