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56)
不用看, 也能知道袖子下必是青了一块。
还未待她缓过气来, 身后那嬷嬷又狠狠推了她一把,粗着嗓音道:“沈掌藉您可得快些,让娘娘等急了,我们谁都担待不起。倒时候,可别怪老奴手下没个轻重——”
大雨如垂帘而落,这一行人, 很快便消失在了帘幕深处。
雨水密密冲刷过青石地板,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
瑶华宫中。
李贵妃慵然躺在美人榻上, 一双素手放在一旁的金丝软枕上, 由瑞香细细地为她抹着滋养肌肤的香膏。
许是等得百无聊赖,不知何时,她又唤了两名宫娥进殿, 在自己宫室内用鞭子抽着两只木陀螺玩。
“娘娘,沈掌藉到了。”折香行至廊檐下,收了竹伞微微福身。
“进来吧。”李贵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慵然道。
折香应了一声,提着裙裾迈步进了殿内,对沈陶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陶陶便穿一身湿衣进来,定了定神,于两名打着陀螺的宫娥边上立住,对她行礼道:“太府寺掌藉沈陶陶,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李贵妃闻言,懒懒自金丝软枕上收回了玉手,挑起一双凤眼斜斜看向她。
眼前的女子并未盛装打扮。
一身简单的退红色女官服饰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薄衫下净白如瓷的肌肤与玲珑的身段。
而一把缎子似的长发只以一支倒垂花浅色和田玉簪子挽住。如今淋了雨,便凌乱地散下几缕,落在那张瓷白的小脸上。
黑与白这两种极致的颜色略一触碰,反倒生出几分水墨画般的淋漓动人。
李贵妃那双慵然的凤眼微微抬起了一些,缓缓开口道:“抬起脸来。”
沈陶陶应了一声,将低垂着脸平平抬起,眸光却仍旧落在地上,守礼地不与她对视。
而李贵妃的视线,则肆意地在沈陶陶面上打量。
她自负美貌,也并不觉得眼前的女子比自己生的更为动人。
但她可真是年轻。
年轻的像一支新开的芍药,纤细而娇嫩,于晶莹的朝露中颤颤盛开,散出诱人的野香味。
她的目光微微下滑,落在沈陶陶绛色领口外,露出的那截纤美柔白的脖颈上。
李贵妃倏然笑了笑。这段柔美的颈,让她想起了御花园里娇嫩的牡丹花枝,不需什么风雨,只需用指甲轻轻一掐,便折了。
“把东西给她拿来。”她慵然笑道。
“是。”折香福身应下,自一旁的紫檀木小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籍,双手捧了,放在沈陶陶的面前。
“太府寺掌藉,那也是尚藉司的人。”李贵妃托腮看着她,凤眼含笑:“为本宫读书消遣,应当不为难你罢?”
沈陶陶并不信如此兴师动众地将她掳来,只是为了听她念书,但口中仍是恭敬地应了:“这是微臣分内之职。”
她说着揩了揩指尖上的水珠,自折香手里接过书籍,小心翻开一页。
“若是读错一个字——”李贵妃示意在一边打着木陀螺的两名宫女停下,自己亲自接过了鞭子,‘唰’地一下抽在地上,仍旧是曼声含笑,但语声中却是说不出的凌厉:“那就挨本宫一鞭子。”
沈陶陶指尖一颤,强迫自己定下神来。
不过是读书罢了,只要自己小心些,倒也不至于出错。
她这样想着,目光便落到了第一行字上。
霎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迅速移开目光,去看下一行。
稍顿,又以指尖迅速翻过了一页。
连翻数页,她的动作终于停住。
一双墨玉般的瞳仁微微放大,终于透出一丝绝望来。
没有,这本书上根本没有一个燕朝的文字。
通篇都是图腾般的扭曲的字体,不知是哪邦文字。
而不远处一架珊瑚屏风后,一道怨毒的目光正自其中镂空雕饰中透出,甚至还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沈静姝紧紧盯着沈陶陶的一举一动,见她始终没有开口,面上一点一点漾出笑来。
方才沈陶陶还未来的时候,她可是亲耳听见瑞香与其他宫娥讨论这本书的来历——这本书是一位来宫中祈福的高僧留下,通篇皆是以梵语撰写的佛经,寻常人根本无法。
她好歹也是与沈陶陶一同长大的,自然知道她从不诵读佛经,更勿论学过什么高深的梵语。
若是不能真做到一字一鞭,那就几鞭子抽花了她的脸,将沈陶陶逐出宫去,也算是出了她近日里来的一口恶气。
……
四面已是华灯初上,而本该沉寂的太府寺中,却突兀地亮着烛火。
宋珽依旧穿着那件被踩了一朵炭黑梅花的袍子,端坐在椅上,皱眉看着自己脚下湿漉漉地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