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他提起这个,陈遥知心里一万个不喜。“陛下胡闹,太妃正是因此而生气。”
“不管他怎么胡闹,他总没有犯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过是认个干娘,不是什么大事。你是曾太妃的义女,同裴家二姑娘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身为晚辈你要主动示好,一来二去才会冰释前嫌。”
陈遥知不敢置信,这位于公子是让自己去讨好裴元惜,而且还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这人到底是谁?凭什么替她做主?
更令她难以相信的是大哥竟然认同他的话,也让自己主动上侯府示好。
“大哥!”她很不满,“我们陈家一向重风骨,岂能行如此谄媚之事。”
“成大事不拘小节,你一时忍辱负重,大哥会记得你的好。”陈陵道。
“我不去!”陈遥知冷着脸,微微抬着下颔。她有她的骄傲,更有她的底气,她绝不可能卑躬屈膝到伸脸送上门给别人打,何况那个人还是裴元惜。
陈陵很生气,觉得这个妹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她得罪裴二姑娘,他们陈家何至于被皇帝盯上。
他刚要发作,被程禹制止,“姑娘家好面子,不想去就算了。”
“可是…”
“闻之,你别为难你妹妹。”
程禹的话,引得陈遥知多看了他两眼。越发好奇他的身份,以及他隐隐透出来的贵气。她眸光微闪,心里划过一个主意。
而程禹则慢慢闭上眼睛,看上去在凝气养神。脑海中浮现另一张绝色的脸,装傻装得煞有其事。
裴家的那位二姑娘,看来对公冶楚和皇帝都极其重要。他刚才起意让陈遥知接触裴元惜,自然是有他的目的。不过转念一想陈家的这位号称才女的姑娘压根不是裴二的对手,怕是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宣平侯府的那个院子他探过几回,当真是守卫如同铁桶一般。那些隐藏的暗卫绝不是侯府所有,以他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硬碰。
他舔舔牙,越是这样事情才越有意思。
迟早有一天…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
裴元惜感受着夜的凉意,她仿佛觉得自己身在梦中。梦里的一切光怪陆离超出想象,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凭空多出一个儿子。
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儿子。
“公冶重?”她呢喃着。“重儿?”
“娘,你叫我?”墙头出现一张稚气俊秀的脸,少年利落地翻过来落在他的面前。“我听到你在叫我了?所以我就来了。”
才不是。
是他苦苦哀求爹,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爹同意他过来的。他有好多话想和娘说。好不容易和娘相认,就算娘还不能完全接受他,他还是想和娘多说两句话。
“你…”裴元惜迟疑问,“公冶大人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他…他怎么可能把我怎么样?娘你有所不知,爹最疼我了。”说到这个,商行觉得有点难过。以前的那个爹有多疼他,他就对现在的这个爹有多失望。“我是他亲手养大的,他最疼的人就是我,怎么可能打我?”
裴元惜想象不出来公冶楚会是一个带孩子的男人,潜意识里她只愿意认儿子不愿意认什么丈夫,“你叫公冶重。”
商行眼中迸出亮光,拼命点头,“我叫公冶重,重逢的重。我小名重儿,爹就是这么叫我的。娘,你也可以叫我重儿。”
他们初见时,他趴在墙头说他单名一个重字。她想起那时候的他,在说到他们会重逢时眼中的泪光。
“重儿。”
商行酒窝又现,“娘,我真高兴能找到你。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做梦都想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他真的好开心,好想同娘在一起。
裴元惜被他的笑晃得心头酸涩:“你来的时候多大?”
“快满十岁。”
他回答得十分认真,像一个被父母问话的乖小孩。两世加起来,他快十五岁了,与她现在倒是一般大。但她不是普通十五岁的姑娘,她还有自己的前一世,算起来怎么着也是好几十岁的人。
“娘,娘。”他一遍遍地叫着,带着无尽的欢喜。
即使她还不曾做过母亲,可是那种冥冥之中的骨血牵绊让她动容,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不满十岁的男孩流落异世,那时候他必然是有些惊慌的。
“刚开始来的时候,害怕吗?”
商行闻言,拼命忍着的泪水终于流下来。他点着头,又摇着头,“不怕,我想和娘见面。还有爹陪着我…”
虽然爹不知道他,但那可是他的亲爹。
裴元惜的心隐隐生疼,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她亲近他想安慰他,可是又觉得太过唐突。
在她迟疑的时候,商行的手怯怯地拉着她,“娘,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