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能找一百个借口把这事糊弄过去,到底还是有露馅的可能。
元丰在登州绿林道上被人叫元疯子,在青帮也是出了名的凶狠,但他要是真一点脑子都没有,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孙悦喜欢上了旁人。
元丰早把孙悦当成自己的女人,整个青帮都知道他会娶孙悦,现在煮熟的鸭子还没吃到嘴,自己就飞了,他心中暴怒。
更重要的是,他和孙老大理念越发不合。
元丰在道上混,一门心思是要赚钱,不赚钱的话,谁会做这刀头舔血的行当。
孙老大却不一样。
他这个青帮弟子,到装得人模狗样,整日讲什么仁义,一口一个规矩,连大家伙做买卖都要干涉。
如今最赚钱的生意就是烟土,不让做烟土买卖,眼看着真金白银往外面流,就和泼水似的,元丰怎么能忍?
最近元丰的小动作让孙老大有所察觉,孙老大明里暗里警告了他好几次。
元丰思来想去,一不做二不休,找底下的人绑了孙悦想办法借机弄死孙老大,他再给孙老大‘报仇’,并且为报恩,娶坏了名节的孙悦为妻。
到时候,孙老大已死,家业自然都是他元丰的。
他还能落下个重情重义的名声。
元丰这番谋划到是不坏,只是上辈子他就没能成功。
人家孙老大混迹江湖多年,朋友众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虽然一开始没怀疑元丰,自家闺女被人绑了,又哪能掉以轻心?
元丰数年来好似占尽上风,可孙老大几十年江湖混下来,身在江湖,身在青帮,终归还是他老人家经验丰富。
此次孟以非从沈鸿身上得到灵感,干脆也提醒了孙老大。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孙老大一怀疑元丰,仔细一查,元丰做得事也说不上毫无破绽。
孙老大和元丰斗了起来,孙老大占尽上风,元丰让他捉住,三刀六洞,帮规处置。
不过,破船还有三分钉,元丰出事,他手底下也有忠心耿耿的小弟,小弟想为自家老大报仇,又不敢对孙老大动手。
孙老大那是青帮的前辈,是元丰的师父,欺师灭祖,在青帮弟子看来是大罪。
柳刀是元丰的头马,他不敢朝孙老大下手,就恨上通风报信的。
白玉酒店那被孟以非忽悠的服务员也机灵,趁机就把黑锅扣到了沈鸿脑袋上。
于是便有了柳刀突袭沈鸿,将其砍伤之事。
这事孟以非还不清楚,但大体也有所猜测。
外面九叔他们闹腾,孟以非轻轻松了口气,盖上被子,躺在床上睡了。
虽然寄信给王晴晴没结果,这另一封信,竟然阴差阳错地达到目的,算是老天开眼。
瞿家
沈鸿浑身上下疼得直打哆嗦,眼泪鼻涕都向下流,大夫的窃窃私语声,丫鬟们的脚步声,周围一切声响都让他无比地烦躁。
柳刀砍得他遍体鳞伤,还有好几刀故意照着他的脸去砍,现在他鼻子塌了,整张脸遍布好几条刀疤,甚是骇人。
沈鸿几乎要崩溃。
“小金且回去歇着,放心,没性命危险。”
瞿正低声劝走瞿小金,声音极为平淡。
沈鸿听着听着,胸口就涌出一阵阵的不安,没人在意他受伤,他就是个可以随意舍弃的小人物,便是小金,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如今他脸毁了,还怎么能让小金情根深种?
难道时运不在他?
孟以非的家乡,孟家村的吴家,本来也该在五年后骗了个读书人做他们家的女婿,结果婚后第三个月,吴家小姐就发了狂,居然下毒毒死丈夫。
他本以为稍微推动,就能将这命运安在那孟以非身上。
若真如此,哪里还需要担心他的妻子再对孟以非一见钟情?
越想,沈鸿整个人越发毛躁,心烦气躁地抬起脚用力一踹,砰一声踢飞了水盆。
几个丫鬟都站住不吭声,沈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瞿正在外面掏了掏耳朵,心下着实不耐烦:“矫情。”
当年他让人一刀捅个对穿,只剩下半口气,还硬生生从阎王殿爬回来,就那样,他也没哭。
小金这男人真是不成样子,不过是皮肉伤而已,最严重便是鼻子,值当哭成这般?
只是想到沈鸿到底是读书人,不能这般比较,瞿正到底没多说什么。
沈鸿哭了半晌,厉声道:“我要元丰去死,去死!”
他在房间里咬牙切齿地想着要报仇雪恨,外头瞿家的正德堂内,瞿老爷瞿启民送走了孙老大,神色也是变幻不定,瞿正抱着猫进屋同他说话时,老爷子尚有些心不在焉。
不多时,管家张顺就进门凑上前同瞿老爷耳语了几句,瞿老爷闭了闭眼,伸手招瞿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