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有三处养猪场,一处是王高家宅基地盖的猪圈,一处是隔壁西院,一处是周木生家老宅。
隔壁西院一直由范寡妇和喜鹊负责。周木生家老宅是徐顺良,此人是去年年初买的,他跟张顺星一样,都是外地人。
至于陈顺田则是负责王高家宅基地的猪圈。当初李秀琴买他,就是看中此人无父无母,没有拖累,人又老实能干,是养猪好手,特地签了十年。
范寡妇看到他有些诧异,与他闲聊几句,“你那边的猪圈已经清理好了吗?”
陈顺田点头,“清理好了”,他探头往里瞅,“奶奶在家吗?”
听说他要来找奶奶,范寡妇虽然好奇,但还是请他到堂屋,然后回卧房请奶奶出来。
李秀琴出来,刚坐下,谁知陈顺田一开口就要赎身。
李秀琴愣了下,没想到才干了两年,他就要赎身。
李秀琴拧眉,“你不是要挣钱娶亲吗?这才干了两年,钱就够了?”
陈顺田点头,“够了,请太太成全。”
李秀琴不提不提醒他,“你当初和我们家签了养猪契书,十年后,你才可以赎身。违约要赔偿我两百吊钱。你有这么多钱还我?”
陈顺田低头,挣扎好一会儿,才点头,“我们族里帮我出钱。”
李秀琴蹙眉,定定看了他好半晌,“之前对你不闻不问,现在却愿意为你出赔偿金?他们图的恐怕是养猪法吧?”
陈顺田不敢看她眼睛,心里只剩下愧疚。
看来她猜对了,李秀琴没想到养猪法居然要从她家传出去了。
偏偏她还不能拦着陈顺田解除契约。人家愿意赔偿这么多银子。一分不少你的,她又能怎么办?
也怪她当初为了保住方子,不肯将养猪法让县衙的人查验,要不然将赔偿钱提高至五百两银子,兴许他们族里就出不起这笔钱。
范寡妇在边上骂道,“陈顺田,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咱们老爷奶奶每天好吃好喝,饭菜管饱。逢年过年还奖励你两吊钱。你居然不讲信用,要把养猪法带走?”
范寡妇骂骂咧咧,他一声不吭受着。
李秀琴抬了抬手,“算了,你要赎就赎吧。明天我让我大哥跟你去县衙解除契约。”
陈顺田千恩万谢给李秀琴跪下磕了三个头,而后耷拉着脑袋走了。
范寡妇气得够呛,在他身后骂了一句,“小人,有他后悔的”。
等人走了,李秀琴手撑下巴坐在堂屋一动不动。
林晓从屋里出来,瞧见她娘神色不对,范寡妇压低声音将刚刚的事说了。
林晓让范寡妇出去,走到她娘身边坐下,“娘,您也别太自责。”
李秀琴叹了口气,“怎么能不自责呢。当初我要是将这养猪法给衙门人查验就好了。”
林晓却不认同,“娘,您要是给官府的人查验,那咱们方子泄漏得更快。那些人可都是油耗子,比普通村民难对付多了。”
这话成功安慰到李秀琴,她握住闺女的手,“我就是担心村民们。他们可就指着养猪挣钱呢。”
因为养猪挣了两年前,村民们日子明显好过了。这马上泄漏,这猪恐怕就要不值钱了。
“娘,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林晓摊了摊手,“本来他们只能养一年猪的,现在已经多养一年,这就是赚来的。这养猪法本来也瞒不了多久。”
去年周围就有村民试着敲猪,关屠夫花高价去那些人家收猪,有几家不卖,说是自家吃的。所以他们应该是发现了。
这话倒也对,李秀琴心情好了一点,又安慰自己,“咱们村有光禄寺这个大订单,它不会轻易更换人选。其实也不错了。”
林晓看着她娘欲言又止。
李秀琴被她看得发毛,“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林晓知道她娘不懂做生意,所以想得太简单,“娘,你没说错。可是今年的猪价肯定不能按去年的算。周围的猪养起来,质量跟咱们家一样好。他们比咱们的便宜。您说光禄寺能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吗?”
李秀琴蹙眉,好像是这样。
林晓摊了摊手,“物以稀为贵,所以咱爹当初才拼命想要瞒着其他人。您要好好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李秀琴点头,“我会的”。
她要好好琢磨怎么跟村民们说。
陈顺田离开村子的第二天,村民们找上门来。
李秀琴以为他们知道了,将他们请进堂屋,让范寡妇倒茶。
关屠夫摆手,“满堂家的,不用麻烦了,今儿我们来是跟你说件事。”
李秀琴点头,“你们说吧。”
关屠夫搓了搓手,“那个…去年咱们村嫁出去好几个姑娘,这事你知道吧?”
李秀琴愣了下,“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