翙阁之主沈弃,不日将来拜访星玄派。
星玄派也曾受过翙阁恩惠,大弟子陆折予又同沈弃是故交好友。此刻,大门处还有几位弟子在轮班守候——沈弃性子古怪随性,就算说定了哪天来,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到。
总不能怠慢了他。
一位女弟子挽着同行人的手,歪着脑袋畅想道:
“不知道翙阁之主究竟长什么样子。我听说,沈弃是位风流俊俏的贵公子,大约不输给我们大师兄,只是整日以面具覆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她的同伴拍了下她的手:“你可莫要说这些闲话,要是被沈阁主听见了,指不定以为我们星玄派上下多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
顿了顿,她压低声音道:“面具之事,不要再提。我听说,沈弃最不喜别人说起这件事,每次必要发火,届时小心牵连派中。”
正说着,便见远出天际浮现了一抹两指长度的淡金色线条。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艘飞舟,通身淡金色,间或点缀着白色,构成了一副宏大的画。舟身雕刻着各类繁复的花纹,却不显得累赘。尤其是飞舟最前端的那只麒麟瑞兽,雕刻得威风凛凛,犹如活物。
“是烁金麒麟舟。”
一位弟子叫道,“沈阁主来了!”
客自远方来,自当相迎,何况还是这么一位金主大客户。
飞舟停在半空,一队人马自上方翩然落地。
四周鸦雀无声。
在两列队伍的中央,传出一道悠然低冽的微哑嗓音:“星玄派弟子不远相迎,某心中感激。”
话音落下,这队人马便单手贴于另一侧的锁骨下方,向星玄派的弟子齐齐欠身行礼。
来迎接的星玄派弟子没想过是这么客气到极点的状态,还以为是自己得把人家伺候好了,当即有些慌乱地屈身回礼:“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沈阁主不必如此客气。”
这一屈身垂首,就错过了与在场唯一没有弯曲背脊的人相对的机会,等双方都站直了,沈弃又被掩藏在人群后,莫说见不到真容,连穿的什么衣服都没看见。
翙阁的人开始给在场的所有星玄派弟子派发见面礼。
弟子们惶恐得连连摆手,有一个心直口快的,脱口而出:“这、这我们是来迎接沈阁主的,怎么反倒变成我们收礼了。”
不妥。
太不妥了。
但送出来的这些东西,稍微打开一看,又实在是很诱人:全是他们修行阶段需要的各类物品,助益护法样样皆有,连灵石都一并包在里面送了。
这不就是又送钱又送材料,还直接送到人的心坎上吗?
是谁谣传沈阁主脾气古怪?这分明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细致又可亲,多么好的人。
一位身着青衫的公子劝解道:
“诸位不必拘谨,我家阁主感念各位远迎辛苦,又与贵派交好多年,这些礼物只是聊表心意,还望诸位莫要感到负担,尽管收下。否则,便是我办事不力,也令我家阁主无法向各位表达谢意,难以安怀了。”
这话都说出来了,再不收就显得矫情,一场好端端的感谢也要变了味。
弟子们收下礼物,纷纷感谢,引这一行人往掌门大殿去。路上,都热情非常地向素未谋面的沈阁主及他的一众手下介绍派中各处,大约是受最初的善意感染,说话间放松许多,除了介绍,还不自觉地带出些别的信息。
“荆姑娘?”
一直未曾再有言语的沈弃,破天荒地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极好听,纵然带着点沙哑的味道,反倒成了他嗓音的助力,让人忍不住想听他多说些话,背脊都要酥了,“你是说,陆兄带了位姑娘回派中?”
“是。”
那位弟子听沈弃说话了,不知为何有种被激励的振奋感,加上先前对沈弃的印象,总觉得能和沈弃说上话就颇有光荣,当即和盘托出,“大师兄前几日带回来的,我们都以为他在闭关,结果却在山下见着了他,很是意外呢!”
“这样。”
沈弃若有所思,半边玉制的面具下,唇角轻微掠起,“确实值得意外。”
第二十六章
沈弃来星玄派, 是为与星玄派掌门商议秘事,再则,就是与多年好友陆折予叙旧。
行至掌门大殿前, 引路的弟子便自觉不再前进,只是没有立即退下, 忍不住驻足观望。望见人群中那抹淡金色的衣衫,心中感念,只觉得沈阁主分外和善,平易近人。
不禁想, 外界传闻果真不可尽信。
掌门大殿在数十级台阶上,上方有个大平台,距离正门口还有段距离。
沈弃身后,有一人四处看了看,小声道:“丁先生在大门处何必那样说话, 衬得我们翙阁多卑微似的。分明那些东西都不算是什么,随手给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