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衣,似乎也是刚醒来,四目相对,他明显也惊讶了,声音是睡醒后的慵懒,“还没睡?”
她打了个哈欠,拢了拢披肩,“等下就睡了。”
季明崇好像也猜到了她失眠的原因,他没去提彩票的事,问道:“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阮素摇头,“没有。”
现在她虽然清闲了很多,可以跟朋友们约着吃饭了,可明天是工作日,几个朋友都在上班……她能有什么安排呢。
季明崇了然,又道:“那就帮我个忙,带我去个地方,我要去见见几个老熟人。”
阮素知道他是在着手准备工作的事了,也没追问或者质疑,便点头答应了。
冬夜的月光从窗户折射进来照在地上,阮素穿着浅色的睡衣,披着披肩,眉眼柔和,季明崇在认识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看似与她一般柔弱的女人。
那是在末世世界,每个人为了能够获得一线生机,都在努力地提升自己,要想活下去,依靠的除了运气以外,就是速度以及力量了。
末世是残酷的,没有几个人会尊重除了自己以外的生命,似乎一瞬间回到了动物世界。女人们在这样的世界,看似是有“捷径”可走,可实际上活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艰难,他见过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变得比男人更强的女人,也见过为了一顿饭,为了一个暂时安全的住所而依附男人的女人。
柔弱、人人可欺。
一开始,季明崇以为阮素也是这样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她骨子里尤其坚强。
这让他想起了曾经上课时,那个感性的教授说的一句话,温柔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
第二天,季母知道阮素跟季明崇要出门,竟然也没问要去做什么。
作为母亲,她觉得儿子能醒过来,生活能自理,这就是很好了,她不希望再折腾,也不眷念过去的生活,可她知道她儿子看的是更远更高的地方,她便只能支持。
现在很多公共场合,对残疾人来说并不是那样便利,就比如阮素推着季明崇去地铁站,结果发现站外面没有垂直电梯,只有又长又高的扶手电梯以及步梯。
季明崇现在已经在复健了,但复健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他能够扶着东西站立一会儿,已经很让医师惊讶了。
不过长时间的站立还是有些困难。
站在地铁站前,阮素头疼,季明崇垂下眼睑,还好有两个好心的大哥一起帮忙抬着季明崇进了地铁站,这让阮素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阮素推着季明崇进了地铁,感慨道。
季明崇点了下头,主动接过了阮素的包,想让她轻松一些。
他话本来就不是很多,阮素注意着不让其他人撞到他,于是也没发现他的神色有一些异样。
他之前自己出门都是在家附近溜达,并没有坐车去过其他地方,现在遭遇这样的事情,他不禁想到,按照时空局的说法,如果他没有过去五年的经历,没有时空局给的奖励,那他醒过来似乎也是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地铁里人来人往,人们脸上或是疲倦或是麻木,季明崇也没空去想没有发生的可能。
阮素推着季明崇来到了一栋写字楼。
只见他跟人打了电话后,没多久,就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心急的从安全通道那里跑出来。
看着这两个人激动的神情,阮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两人又哭又笑,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但阮素也从中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原来这两人竟然是季明崇以前的下属,大学刚毕业就被季明崇招进了团队里,后来季家倒了以后,这两人也不愿意在公司继续呆下去。
“季总,您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戴眼镜的男人眼眶红红的,“前几天老杨婚礼,我们还提起了您。”
季明崇失笑,“醒来一段时间了,那时候全身都不能动,话也说不了,就没通知你们。”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又说,“今天来得有些突然了,你们也还在上班时间,这样吧,我长话短说,现在我准备重新再开一个公司,资金不是很多,所以刚开始规模会很小,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干……”
他话还没说完,那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说:“愿意!”
阮素也被感染了,背过身去,勉强压下内心那一点激动。
她想起了回门宴那天在车上,季母跟毛豆说的话。
她说,你得有除了利益以外,别人真正信服你的东西。
也许季明崇就成了这样的人。
听着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季明崇先是愣了一下,又笑了,真心实意地说:“你们知道我办事的规矩,刚起步时,我给不了你们太多,但你们放心,有朝一日公司越来越好,越做越大,这功劳也有你们的一份,我不会忘记。”